之前,蓮九笙對如今的蘇小昭並沒有什麼意見。
他比誰都清楚她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卻被困在自己的心牢中。那只是因為她本性溫善,無法面對自己作下的罪孽——所以就算是忘憂草讓她逃避了現實,只要她能過的開心又有什麼關係。
他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即使從此埋葬“蓮漪”也埋葬了過去,陪她一起遠離是非,清淨生活。
可是一牆之隔,耳房裡熟睡的蘇小昭,卻不是他認識的蘇小昭。
從進了流雲寺,她只是安靜跟隨著,任由他人安排,沒有緊張,沒有戒備。
——那不是蘇小昭。
他記得七秀坊蘇小昭安靜乖馴卻執拗的眼,記得花樓梟灼灼而明亮的執著目光,那時的她是那麼活生生的真實著,踏實著拼命著,鮮明得讓人拔不開眼。
若是真正的蘇小昭在這流雲寺裡,不會什麼也不去思考只讓別人保護著,而是努力去做好她範圍內的一切。
他究竟是接受現在的蘇小昭,還是找回以前的蘇小昭?
即使心裡已經隱約察覺了不對,他只是不忍心,讓她再去面對。
☆、番外 浮生一曲,夢靨三生(三)
佛堂裡除了莫小鎩之外的三個人輪流守夜,像是一種訓練有素的習慣,棠飛抱著劍倚坐在佛堂門口內,阿川便坐在耳放門外。
如今沒有了十二連環塢的人在,在這裡的也都勉強不算外人,他們還是一板一眼的像兩個機甲。蓮九笙覺得他應該是在花樓見過他們的,他可不像那兩個糊塗姑娘連自己在花樓的同僚也分不清。
“兩位不摘了面具透透氣嗎。”——整張臉都捂著,不悶?
棠飛擺一下手,“規矩在那裡,我們也不好破。給人看了臉,將來怕有麻煩。”
一直到後半夜都安靜無恙,佛堂裡除了綿長沉穩的呼吸聲和莫小鎩的鼾聲再無動靜。
流雲寺裡彷彿就只是沒有人,一切並無異常。可是三人誰都沒有睡——這安靜,未免安靜的過分了。
既無蟲鳴,也無鳥叫。連之前的烏鴉也彷彿不見了蹤影。
察覺到異常他們本也想無視掉,熬到天亮就走人。可那種寂靜卻像從四面八方包圍壓迫過來,漸漸生出幾分窒息來。
那是一種莫名的直覺,隱隱的坐如針氈。
棠飛和阿川打了個眼色,蓮九笙連他們的眼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