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只當他是在唱歌。
都已經走到要靠侄女兒來籠絡債主的地步了,說這些又還有什麼用?
她雖是平常閒散慣了,但到了這種時候,也知道顧及自己的身份,因此,今天的打扮更與別時不同。身上是一條薑汁黃朵雲褶的錦衫,鳶兒替她梳了一個桃心髻,專揀那素淨樸拙的首飾戴了一兩件,看起來淡雅俏麗而不失端莊。她一個庶出女兒,跑去谷家露臉任人觀瞻,已經是一件沒臉的事,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要對自己好一點,至少得拿出大家小姐的風範來,不能讓人輕看。
只是她終究想得簡單——臉面這東西,不是自己想要,人家就一定會給的。
轎子在谷府門前停下了,姚織錦等著大伯從他那乘轎子裡下來,這才款款掀開了簾子,在家丁的引領下,一路徑直往花園而去。
這谷府與他們姚家大宅風格迥異。房子的大小雖然差不多,但姚江烈身為商人,卻向來喜歡附庸風雅,依照城中文人們的喜好,將宅子佈置得清雅簡潔,頗有氣息;而谷元亨則絲毫不顧這些,府中極盡富麗之能事,到處是花團錦簇,假山、活泉、各樣珍稀擺設不一而足。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四處點上燭火,被火光一照,周圍金光閃閃璀璨奪目,姚織錦看得久了,直覺得眼睛裡都是虛影。
家丁將二人領到花園內便告離開,姚織錦定睛瞧去,只見叢叢花草中有一片空地,擺了約莫十來張桌子,旁邊的涼亭裡已經架上了灶,看來,這谷元亨是打算玩個巧的,在花園中露天宴客。
若換做其他人,她說不定還會覺得極有雅趣,但谷元亨那個人,她第一眼看上去就無甚好感,總覺得他那雙眼睛頗有含意,再加上她此刻的處境皆是拜他所賜,心裡一早將他咒罵了千萬次,是以,對眼前的景象只是嗤之以鼻。
“哈哈哈哈”身後的門廊傳來一陣張狂的笑,扭頭看去,谷元亨正大步走過來,身後跟著谷家兩位少爺,谷韶謙和谷韶言。
姚織錦一看見那位谷家三少,氣就不打一處來。當天若不是他諸多刻薄挑剔,害得自己一時口快數落了一句,今天又怎麼會站在這裡?
“江烈兄,哈哈哈,你真是一言九鼎!”谷元亨走過來,笑呵呵地衝姚江烈拱了拱手,低頭似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姚織錦,唇邊笑意愈濃,“幸虧你守承諾,我還在這兒擔心,假如你不來,我這宴席,可就開不成了!”
姚江烈禮貌性地也笑了笑,還了個禮,道:“谷兄言重了,在下既然應承了,必當守諾而來。只是我夫人和錦兒這孩子,可真是不大不小跟我鬧了個別扭呢!”
他說這話的意思也很明顯,不過是要叫谷元亨知道,讓姚織錦在宴席上表演異能,原本是於理不合的事,如今他力排眾議把事情辦妥,那谷元亨,也該承他這份情,不要在債務一事上太過為難才好。
谷元亨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徑自將話題扯開,和他寒暄起來。這邊廂,谷韶謙微笑著衝姚織錦點頭示意,而谷韶言卻用他那雙細長妖魅的眼睛溜了身前的小少女一眼,薄唇一抿,面上浮出半縷譏誚的意味。
“鬧彆扭?”他好整以暇地繞著姚織錦轉了個圈,“嘖嘖,姚家二小姐打扮得這麼明豔,可不像是鬧過彆扭的呀!今天我爹爹宴請貴賓,有不少大人物都會攜家眷赴宴,二小姐莫不是想在眾多公子哥兒裡為自己尋一個如意郎君?你可真會見縫插針哪!”
姚織錦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傢伙實在是太惹人憎了,幸而此處是他的地盤,要不然,她真會抽死他!
“韶言,別胡鬧!”谷韶謙低聲喝了一句。谷韶言很不滿意地回了回頭:“哥,我又沒說錯什麼,很不需要你大呼小叫地呵斥!”
姚織錦不急不慌地笑著道:“谷家三少爺真是會說笑,谷老爺是何等樣人物,他開席宴賓,自然是一場盛事。怎麼我聽你話裡話外的意思,倒把自己爹爹生生當成了專門為人說婚的婆子?這可不應該呢!”
“錦兒,休要胡說!”姚江烈趕忙斥了她一句。谷元亨臉上僵了僵,哈哈笑著打圓場道:“無妨無妨,兩人都是半大孩子,小娃兒心性是少不得的,鬥鬥嘴也無傷大雅。江烈兄,賓客差不多都到齊了,你也快些入席,我可是萬分期待今夜令侄女能好好表現一番,使得賓主盡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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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園中的月見草漸漸綻放,散發出沁人心脾的幽香。不多時,賓客悉數到場,多是潤州城內的富豪商賈,如谷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