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沈雲絕不可能像個小孩子一般懵懵懂懂,以為格恩真的是老好人。他對這件事情心存芥蒂是必然的,不論格恩報復的人是他自己還是女騎士,這總歸是格恩在背後刺了他一刀。
女騎士所受的傷雖然嚴重,但她隨身攜帶著各種魔藥,服用後即使不能馬上痊癒,但也快速好轉,估計一天兩天就能完好如初了。
她露出一抹溫婉的微笑,但這注定不會被沈雲看到。始終沒有向沈雲透露名字的她,娓娓說道:“他給我一個小教訓,只是想借此告訴你,斷他兒子一指的事情他知道,但他沒有報復你的意圖。你看,他不是將你看上的那些東西全部送到聖羅蘭家族去了,而且還附帶了一些價格高昂的藏品。這種貴族式的交際手腕,現在的你自然不懂。有時候,大人物們一個細小的動作就能透露出很多資訊,看不懂的被拒之門外,看懂了的才有繼續發言的資格。否則,即使說了一大堆,也會被當成醉酒後的胡言亂語。”
強悍男人的霸道之旅(8)
沈雲皺眉,潛意識的想要反駁,但在沉寂片刻之後,他發現自己無力反駁。
這個世界本就與他原來的世界存在太大的詫異,他連之前的世界都沒弄懂,對這個世界,更不敢說懂。
神秘的力量來源,呆板卻持久的統治階層,乃至於形形色色的古怪人物。僅這幾點,便足以讓沈雲頭腦發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來到這個世界七年,幾乎足不出戶。生在一個被迫流浪也習慣流浪的族群中,卻柳暗花明的有一個安定得近乎可怕的聖羅蘭家族,很小很小的時候後,溫文高雅的母親會細細講述那些厚重的歷史,沒有絲毫偏見。好像她所闡述的對戰雙方從未真正存在,更與任何人無關。在他面前一直波瀾不驚的母親,告訴了他家族延續上千年的悲苦命運,也告訴了他一個女人的大氣和穩重如山。
戰功彪炳的父親留給他最清晰的記憶,不是那副已經想象不出來的剛毅臉龐,而是其胸口琳琅滿目的勳章。可是,直至現在,他也未能瞭解蘊藏在勳章中的政治博弈、戰場交鋒。母親講述的故事中,有一個人出現得最多,雖然從未透露那個人的姓名,但他知道,那個人就是他的父親。可是,那僅僅是故事。一個孩子如果對於自己父親的瞭解僅限於故事,那也太不忠不孝了點。
他的父親雖然從未告訴他什麼,也從未有過任何交談,卻讓他讀懂了一個男人的揹負。
然後是一騎絕塵無名騎士。沈雲再怎麼無知,也能粗略體會到當年那個一杆長槍插入地底,幾乎地動山搖的男人是如何的不可一世。只是,他無法想象,一個男人要對自己的祖國抱有多大的敬畏,才能在戰場上泯滅自己的道德,一舉坑殺敵方八十萬將士。更讓他無法想象的是,這樣一個男人竟然甘願當一名扈從騎士,守在自己母親身邊,而不是在戰場上睥睨天下。
忠誠,這是沈雲給予無名騎士的最大詮釋。
沈雲自認為對著三個人的瞭解極度膚淺,他想象著他們所持有的底蘊,是如何陶冶而來。可終究是可望而不可及,想象在很多時候除了能揮霍精力,再也沒有任何效果。
看懂了一個人,就等於看懂了這個世界的小小一角。
沈雲很想去看看這幾個人,還有母親所言中,那個讓沈雲可以忘記威爾賽這個姓氏,卻必須要記住的那個“他”。
可是,一個在帝都遠不至於一言九鼎不足以讓人洗耳恭聽的格恩,就敢在他背後玩把戲,而且是他看不懂的把戲。他拿什麼回去給他們做見面禮?
難道他告訴他們,他對大人物之間的對話方式,只能採取避而遠之的態度?告訴他們,他連一杆騎士槍都拿不起來?或者是告訴他們,他現在需要仰視任何一個成年人?
強悍男人的霸道之旅(9)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可他沈云何富何貴?說到底,還是沒臉回家啊!回家了做不了什麼,又有何用。
種種思緒因為格恩一個小手筆,因為女騎士看似僵硬實則豁達的心態,而如火山一般,猛然噴發起來。
沈雲甚至覺得,他所接觸到的每一個人,都值得去讀,更有必要去懂。
最後,他不可抑止的想到了他的雕塑老師,霍格森。
幾天來和格恩的虛與委蛇,和女騎士的你來我往。又何嘗不是一種刻意的偽裝呢,只是有些事不願想起,便想用其他事情來掩蓋。
霍格森,始終都不是他人生中的路人甲。唯有所報的,恐怕只有一柄握在沈雲手中的雕刀,去雕刻出流傳後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