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動一下。鄭學敏的兒子立在床邊的櫃子前,那是個老成的少年,剪得短短的頭髮下面是一張堅定的臉,只有生長在磨折與困苦中的人,才會有那樣堅定得近乎麻木的表情。
屋裡瀰漫著一種經年被藥品薰染造成的奇異香味,陽臺上甚至還晾曬著鄭學敏棗紅色的保暖內衣,子辰示意鄭學敏的兒子跟自己到客廳說話,少年順從的跟了出來。
“你爸爸的病需要住院嗎?”他問,“換一套明朗些的房子吧,對病人比較好。等我找好了,你們就搬過去。”
少年緩緩抬起目光,森冷如刀:“這是我媽媽得到的補償嗎?”
子辰沒有立即回答,他能感覺到這話語的背後雷霆萬鈞,少年暴跳起來:“我討厭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討厭你們在事後惺惺作態擺出一副慈善的假臉!我媽媽說你是好人,我一點也不覺得,你最冷血,最狠毒,最沒有人性了!你把全世界的錢都給我,也換不回我媽媽!我把這些錢全還給你!讓你媽媽去跳樓吧!”
子辰看著他,語調風平浪靜:“我媽媽已經去世了。在我比你還小很多的時候就去世了。此外,你有一個朝夕相對的父親,我沒有。你所謂的公子哥,那是一個標籤,與我本人沒有任何關係。你媽媽是我媽媽的同學,看著我長大,在我心裡,她也是我的母親。關於這件事,我不想做任何辯解,但有一點必須說明白:我給你錢,是因為我知道鄭阿姨最大的希望在你身上,你就是她的全部。照顧好你的父親並使自己成長為一個男人,是你責無旁貸的使命。”
少年噙著淚水呆立在屋角,哭腫的眼睛裡失卻了兇光,茫然無措。子辰開啟房門下了樓,少年追出來,卻沒喊他,扎煞著雙手站在那裡,子辰回身看他:“需要幫助隨時找我。就算沒什麼事想聊天也可以。”
少年在樓梯口坐下,手交握起來垂在兩腿中間,由於逆著光,看上去是個倍覺稚嫩的剪影,門在這個剪影后面洞開著,四周寂靜,鴉雀無聲。
京城裡有很多間私人會所,外觀未見得多麼顯眼,但進入大門後就別有洞天。時昕鴒在其中一家會所有個總統套房,裡面包括桑拿室、淋浴室、橋牌室、會議室、大床臥室、保安臥室、兩個衛生間;除冰箱電視音響這些必備的,還有壁畫、古玩、毛裘沙發、鋼琴和巨大的水族缸,他沒什麼事的時候能在裡面耗上一整天,包括約見客戶,看典藏的影碟和打國際長途。他從不帶娛樂場所的女孩子到這個套房來,他認為那些女孩子無權進入他的私密空間。
今天他把全家都聚集在一起了。不過只是名義上的在一起:儷萱在那個日本產的電動水床上看時裝畫報,安安在娛樂廳玩遊戲,子辰坐在露天陽臺的藤椅上抽菸。
時昕鴒示意安安關掉遊戲機,安安在遙控器上按了一會,室內那嘈雜的聲浪消失了。安安是盤腿坐在地毯上的,身上套著做瑜伽的休閒服,頭髮攏起來編了條獨辮,蓬鬆的垂在背上。時昕鴒把安安的肩膀調轉方向,對住陽臺:“喜歡哥哥嗎?”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子辰架在白色扶欄上的雙腿十分修長,精美的骨骼藏在矯健的身軀裡,玉樹芝蘭,剛柔相濟。他前額的頭髮被風吹得飄落下來,擦著高挺的鼻樑拂動,閉合的雙唇百合般優雅。
安安說:“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時昕鴒學著安安的樣子盤腿坐下,安安是舞蹈專業出身,雙盤姿勢很輕鬆,時昕鴒嘗試一下放棄了,改成單盤。他說:“這個問題你必須回答,因為對你的幸福至關重要。你想讓哥哥做你丈夫嗎?”
時昕鴒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開玩笑,安安回答得也不像在開玩笑:“想。非常想。”
“那好,我們一起來想想辦法。”時昕鴒說,“你嫂子和你哥哥分居了。我查過,她回安徽去了,不過遲早會回來的。這對我們是個機會。那女人嫁到我們家,除了會分走我們的家產,沒有任何用處。沒用還罷了,她以前的那些事讓我越想越不舒服。我們家最好不要有外人介入,因為只有我們四個人才能彼此信任。”
安安對他的說教不感興趣,打斷了他的話:“我覺得哥哥不會同意的。你能解決這個問題的話,其他就不是問題。”
“他當然會同意。只要我們能讓他永遠無法面對你嫂子就可以了。到那時候,他除了娶你,還有其他選擇嗎?”
安安不相信的神色,順口說:“難道拍些照片?還是乾脆錄影?”
“你可真機靈啊,這些手段在任何時候都有用處。讓我想想有沒有更高明的辦法,如果半小時之後我還想不出來,那就按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