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說:“我這輩子,能在北京市區買套兩居室的房子,有個收入和我相當,不太難看的老婆,生個健全的孩子。就可以算作成功了吧。”
安安點頭:“這很好。加油的話有可能實現的。”
李澈預備離開,想了想,又折回來,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河,雙手往褲兜裡一插:“我很好奇,為什麼女人們都喜歡子辰?”
安安發出一串清脆的笑聲,卻沒有回答。
李澈伸手捏捏安安的下巴,嘆了口氣:“下次和男人做那種事的時候,不要再喊‘哥哥’這個詞了。”
子辰出院之後,時昕鴒把集團在國內的業務也交代完畢,考慮到國內得有人監管財務,儷萱和安安暫且留下。父子倆到了機場,時昕鴒呆在貴賓候機室喝咖啡,子辰坐了會兒,走出候機室在航站樓散步,沒來由的壓抑起來,想找個人告別,拿著手機瞎按,順通訊錄一路按下去卻沒什麼人可招呼,他給鄭學敏和馮餘發了內容相同的簡訊,陸續收到回覆,不外乎是祝一路平安有空常聯絡之類,看著顏舜茵的號碼,手指一會抬起來一會落下去,到底忍不住,把那條簡訊又轉發給顏舜茵,他覺得非常丟面子,但也顧不得了,不管怎樣,這次走得比較遠,告別一下也算正常吧?找到這條理由之後,似乎釋然了,一邊遛達一邊不時看螢幕,等顏舜茵回覆,航站樓雜音很大,他把手機調成震動拿在手裡,這樣可以第一時間讀到簡訊。不多會手機嗡嗡搖,拿起來看,顏舜茵問什麼時候走,看樣子是想來送。
她這個態度已經讓子辰十分滿足了,他回覆:正在安檢。你多保重吧。
舜茵這次回覆得特別快,似乎唯恐他登機以後關閉手機看不見,內容簡單:你也多保重。
子辰看著那幾個字,喉頭有些發堵,很想撥過去,又覺得無話可說,更怕說話的時候考慮不周說錯什麼,斟酌半天,又找了句話: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別客氣,我回來挺方便的。這個號碼很快就要換了,到時候我把新號碼發給你吧。
不料舜茵回覆:不用了,有緣自會再見。
這話實在太虛偽,看樣子她是真不打算和自己聯絡了。子辰拿著手機發了會呆,開啟後蓋把SIM卡取出來丟進垃圾桶。
報社年初公開競聘,舜茵報了事業發展部主任的職位,這原是馬經理的位置。按慣例,業務員業績考核以年度為標準,但在過去的一年中,舜茵是從下半年才開始轉做業務的,按月均業績算,她給報社創造的利潤比馬經理要高。更重要的是,她做的兩套策劃方案都得到了客戶的認可,簽訂了超過一年的合作協議。完全可以說:連帶次年的任務,舜茵都超額完成了。
她對競聘成功很有信心。翻閱了很多資料,結合報社的特點,做出一套如何提升事業發展部業務量以及擴大經營範圍的文案,連同競聘申請一起遞交上去。
首輪競聘留下五名,二輪留下三名,到最終選擇的時候,只有舜茵和馬經理兩個人對決。
對什麼事太有信心了通常會落空,志在必得的時候也往往得不到。馬經理繼續留任,舜茵還是做她的業務員。她對這個結果十分不解,找到分管社長,想了解一下自己落選的理由。
社長態度很冷淡,甚至有些不友好。他說:“你沒有資格和我直接說話,你只是一個基層職工。有什麼想法,去向你的分管領導反映,不要越級上報。這是社裡的規章制度,你得遵守。”
舜茵回到自己的座位,開始思考自己的前途。事情很蹊蹺,馬經理和副社長私下是否有什麼暗倉交易不好說,擺在眼前的是:努力工作在社裡沒有上升的機會。不管做得多好,業績多突出,你必須做好永遠老老實實當地基的準備。
馬經理不喜歡看見手下人賺錢,不喜歡看見他們逐漸擺脫貧困。雖然業務員們的業績對部門整體有益處,但馬經理對這種益處選擇無視。相對於“仇富”的說法,他似乎在“欺貧”。做業務員的通常是這個城市中最底層的人群,這些人雖然穿梭於高檔寫字樓,衣著光鮮,但仍然是下等人。馬經理看到他們透過一單一單的提成收入,逐漸開始買車,貸款買房,逐漸接近自己所具有的生活水準,逐漸抹去下等人的侷促和困窘,他的心裡就像倒了山西陳醋那樣難受。
他儘量在業務員談到客戶的時候親自打電話回訪,並在電話中表明自己的身份,客戶通常會很樂意把協議合作人簽署成他的名字。顏舜茵向報社遞交競聘申請以後,他開始重新審視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
馬經理委派顏舜茵去雲南考察一下環境,為拓展當地的業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