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志,你聽著。”她靜靜地說:“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他怔在那兒,滿臉驚訝,但那張臉一瞬間又變得陰鬱。
“你這一次又想出什麼方法來折磨我?”他冷笑了一聲,繼續說:“我開始瞭解你這種女人,你會把男生的仰慕當作戰利品來炫耀,然後任意羞辱你的戰俘!”
她的心腫脹發大,生他的氣,也生自己的氣。
“你怎麼想都隨你,你有權生我的氣。”她退後一步,帶著滿懷的失落轉身離去。
聽到她走下樓梯的腳步聲,他懊惱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對她實在摸不透,當他想要忘記她的時候,她偏偏又飛了回來,棲在那兒,顯得小而脆弱,喚起了他心中的感情。
他不知道她那雙漆黑閃亮的眼眸裡到底藏著什麼心事。他希望自己再長大一些,老一些,更能瞭解女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會用冷言冷語來掩飾年輕的青澀。
花開的時節(29)
張小嫻
愛情始於某種不捨。他曾經捨不得每天不去便利商店偷偷看她一眼,哪管只是一段微小的時間。就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捨不得傷害她,捨不得讓她帶著失望離去。
他奔跑下樓梯,發現她已經走出宿舍,踏在花圃間一條維修了一半的步道上,快要從他的視野中消失。他連忙走上去,拉住她的揹包。
她倒退了半步,朝他轉過身來,那雙清亮的眼睛生氣地瞪著他,怏怏地問:
“你想怎樣?還沒罵夠嗎?”
他吸著氣,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
沒等他開口,她盯著他,首先說:
“你又想出什麼方法來報復?還是那些戰利品和戰俘的比喻嗎?”
“你不是說我有權生氣的嗎?”
她一時答不上來,投給他疑惑的一瞥,搞不清他到底想怎樣。
“不過,”他朝她抬了抬下巴,得意地說:
“我棄權。”
“呃,那我應該感謝你啦?”她蹙著眉,故意不顯出高興的樣子。
“不用客氣。”他唇上露出一彎微笑。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徑自往前走。
他走到她身畔,踢走腳邊的一顆石子。
她朝他看,一邊走一邊繃著臉問他:
“你幹嗎跟著我?”
他的臉紅了,老盯著路面,踢走腳下一顆石子,然後又是一顆,再一顆。
“你是不是打算一路為我清除路障?”帶著嘲弄的語氣,她問。
他踩住腳下的一顆石子,雙手窘困地插在口袋裡,終於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難堪的。”
她回過頭來,怔怔地望著他。他站在那兒,傻氣而認真,為自己從沒做過的事道歉。這顆高貴的靈魂感動了她,她明白自己對他的恨是毫無理由的。
“好吧,我原諒你。”她眨了眨眼,調轉腳跟,繼續往前走。
“你原諒我?”他好笑地問。
“嗯,是的。”她點了點頭。
他開始有一點明白她了。她嘴巴比心腸硬。
“你不會是頭一次寫信給女孩子的吧?”她邊走邊說。
“是頭一次。”他急切地回答。
“不會是從什麼《情書大全》抄下來的吧?”她促狹地說。
“當然不是。”他緊張地說。
“我讀過那本書。”她說。
“你是說《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她點了點頭。
“是什麼時候讀的?”
“你以為只有你讀過嗎?我早就讀過了。”
“我十五歲那年讀的。”他說。
“我十一歲那年已經讀過,比你早四年。”
他狐疑地看著她,說:
“年紀這麼小,會看得明白嗎?”
“智商高,沒辦法。”她神氣地說。
“那時很想去看看書裡提到的埃及沙漠。”他說。
“我去過沙漠,非洲的沙漠。”她告訴他。
“什麼時候去的?”
“我小時候在肯亞住了三年。”
“怪不得。”
“什麼怪不得?”
“你有一種近似非洲豪豬的野蠻!豪豬身上就長滿毛刺,會刺得人很痛。”
“我也見過一頭很像你的狒狒。”她懶懶地說。
“那麼,你是真的見過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