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向晚靠在沙發上,腳踩著茶几邊沿,她閉著眼睛聽尹倩平靜地說出這些話,沒有怨恨沒有痛苦,彷彿是一個木偶做工匠給他佈置的任務。
她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上的燈,輕聲問:“我們願意幫你,我們寧願用盡所能幫你都不願意看到你走到這一步。你知道嗎?”應向晚坐起來,把菸蒂碾滅,回過頭提聲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把我們當朋友了嗎!啊!你想過我們的感受嗎!”
尹倩呵一聲笑出來,她吼道:“考慮你們的感受?應向晚你懂什麼?你們有什麼感受是需要我這樣的平民來為你們感受的?你就像一個耀眼十足的公主一樣,發生一丁點事情總有無數人迫不及待地幫你扶你。你還能借此機會無病呻吟。而我呢!我呢!”尹倩的手拍拍自己,說:“而我。只能自己扛下來!我沒有這麼多聲名顯赫的朋友,也不像你總有人願意前仆後繼。你們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有想過,你們隨便穿的一件衣服,用的一件化妝品我要賺多久才能賺回來嗎?你們有想過在外面隨便吃的一餐飯看的一場電影我要節約多久才捨得這樣奢侈一次嗎!是啊,你們真大方,每次都有你們買單。那我呢?我什麼時候才請的起你們吃一次法國餐看一次IMAX?”
☆、第一百九十二章
應向晚的瞳孔不斷收縮,格桑桑坐在一旁泣不成聲,尹倩滿臉淚痕暈把妝暈的亂七八糟。
她們根本不在乎尹倩能不能請回來,她們以為自己已經盡力顧及到了她的自尊心。
尹倩哭著大聲說:“我媽媽躺在醫院裡就快死了!她得的癌症!我都不敢回去看她一眼,只能拼命賺錢往寄在醫生那的卡里寄。我體會你們什麼?啊!你讓我體會什麼!”
應向晚抽泣著說:“我們可以幫你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你在柏遠上班,柏銘濤知道了也會幫你啊!”
尹倩搖搖頭,“柏遠?我早就被柏遠開除了!”
應向晚和格桑桑都震驚地看著她。怎麼可能!應向晚更是全身血液倒流,完全不敢相信。柏銘濤對此隻字未提。
尹倩:“那天開客戶答謝會,公司給所有出席女性一套化妝品,有一個客戶她說她不需要這個,便隨手給我說送我了。後來,回來的時候,經理便立刻讓我打包走人,無論我怎麼解釋怎麼哭著求她都沒用。這樣的事情就真的那麼不可原諒嗎?我有做錯什麼嗎!她趾高氣昂地跟我說,連一套化妝品都要貪圖的下屬她不需要可我確實買不起一套那樣昂貴的化妝品,甚至裡面的一個小瓶我都買不起”
應向晚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腦子裡一團亂,她問:“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不跟柏銘濤說?”
尹倩:“我只是一個實習生,他這麼高高在上的人怎麼可能管一個實習生在做什麼!”
應向晚不懂該說些什麼,心裡全是愧疚,她已經很久沒有關心過尹倩了,以至於發生這些事情她竟全然不知。
尹倩把菸頭仍在菸灰缸裡,隨手用檸檬水澆滅,滋拉的聲音彷彿燙傷了她們三個人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應向晚。你得到的東西都太好太好了,以至於你理所應當地覺得這個世界就是你想象的那樣的。什麼冠冕堂皇的善良,寬容,勇敢,美好諸如此類的字眼,丟在現實中只是堆砌起來的笑話罷了。其實我一直很理解薛凱,你不會懂我們這種人的人生的,我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抓住每一次機會,極力往上爬。窮不可怕,窮到無法生存才是真正的絕望。你不會懂的”
發生的這一切,就像把應向晚這麼多年來建立的價值觀在一瞬間都摧毀了。她被完全地否定。
這才是真正的切膚之痛。應向晚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感受到的尹倩的切膚之痛。
“是倩倩。我不能懂那種絕望。但我能用盡我所能幫你,你別再這樣下去了。你是有大好前途的,我們不能看著你毀了。”應向晚的眼淚根本停不下來,一到這種讓她情緒特別崩潰的時候,她總是不能佯裝鎮定。
“來不及了。”尹倩輕輕吐出這四個字,像是看透了一切似的,她沒有再說什麼,起身出門。
“不要去!倩倩!”應向晚大哭。
尹倩一字一句地說:“應向晚。我從來沒有把你們當朋友過。從來沒有。”
應向晚臉色蒼白,痛苦地蜷在一起,眼淚如決堤的河流一般淌過。
白磊和蕭遠都站在門口。尹倩的目光輕輕掠過蕭遠,便離開了。
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大一進來的那一年,她看到蕭遠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了他。那樣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