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感氣兒也煞了,人也清明瞭,倚著視窗坐下,扇子也無需打任山風吹來,愜意的閉了眼睛悠哼起了曲子來,只唱道,“巡官算我,道我命運乖,教奴鎮日無精彩,為想佳期不敢傍妝臺,又恐怕爹孃做猜,把容顏只恁改,漏永更長,不由人淚滿腮,他情是歹,咱心且捱,終須也要還滿了相思債”一曲畢,忙拿團扇掩了口回頭左右張望,幸而無人,要是叫人聽去豈不成了笑話自己又吃吃的笑了,拿肘枕在窗沿上,眼皮漸漸沉重,未幾昏昏便欲睡去,正神魂遊蕩時,忽聽得一串腳步聲,勉強撐起來看,原當是慎行,不想來人並未見過,是個三十歲上下的漢子,商旅打扮,腳上蹬著皂靴,毋望正疑惑,那人深深一揖道,“請問小姐可認得朵邑裴蘭杜裴公子?”
毋望吃了一驚,腦中百轉千回,道,“閣下是何人?”
那人回道,“有人託我傳一口信給春君姑娘。”
毋望答道,“我便是,先生請說。”
那人道,“只說日思夜想,未不敢忘,告訴姑娘,姑娘自然知道,旁的什麼也沒說。”
毋望心中一暖,又急問道,“裴公子現在何處,先生可知道?”
“公子眼下一切安好,叫姑娘莫記掛。”那漢子摸出一塊玉玦承上,又道,“我是生意人,各地的跑,到桃葉渡時有個人託我傳話,只叫我今兒到松竹寺來尋姑娘,話傳到便是了,旁的我一概不知的,這裡還有一塊玉,那人說是公子給姑娘壓裙腳的,全當信物。”
毋望心慌得沒了頭緒,接過玉,草草道過謝,只顧坐著發愣。那人看她丟了魂似的也未逗留,回身便去了。
毋望心道神天菩薩,總算得知他一切尚好,那桃葉渡是在城南秦淮河畔的,莫非他人在應天麼?回過神來再找那帶信兒的人,竟已不知所蹤了,又怪自己未問清楚,後悔得什麼似的,忙追趕出去尋,外頭香客雲集,哪裡還有人影,只得退回廂房裡,細細摩挲那羊脂玉,只見上面雕了蘭草和杜若,四個角上各墜了一串金鈴,當下又羞又惱,哪裡有人送禁步當信物的,還說明了是壓裙腳的,真真叫人臊死了
毋望這裡捂著發紅的臉,北平的裴府上,臻大爺正圍著一張漢白玉的美人榻轉圈子,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看得一旁的助兒和虞子期一頭霧水。
助兒道,“大爺這是怎麼了,戲文裡才有的東西,哪裡有人真睡這個”
虞子期揹著裴臻壓低了聲道,“想是才到北平那會兒看了《漢宮秋》,一時興起才做的。”
助兒道,“大夏天的睡這個也受不住啊”轉而對裴臻道,“大爺,這玉涼到骨子裡,春君姑娘睡了怕傷身子,況只能夏天用,冬天就閒置了。”
裴臻撫著下顎道,“正是呢,我想著回頭著人給下頭加個屜子,冬天就放湯婆子焐著,好給她歇午覺用。夏天在面上鋪上墊子便是了,涼快軟乎又不硌人,她瘦得這樣,正是最合適不過的。”
助兒和虞子期對看,冷汗直流,心道果然心思比頭髮絲還密,一張榻上下這麼多功夫,也只有他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候會幹這種事了。
虞子期躬身道,“主上,朝廷裡的人已經動身往北平來了,燕王殿下沒了主意,才剛打發人來問呢。”
裴臻笑道,“我都病了十來天了,哪裡起得來床他接著裝就是了,理會那些個小吏做什麼我上趟聽王簡來回,說殿下裝瘋愈發爐火純青了,大六月的圍爐烤火,當真無師自通啊,到底是做大事的,你們誰能及他分毫?換作我是不成的,這樣的天賦,稍加點撥就能成大器,我的力氣留著起兵時再用不遲。”一面說著,一面又拿手摸那美人榻的圍子,皺了眉道,“這並蒂蓮雕得硬,這麼大的圍子糟蹋了,明兒叫人重雕,雕不好就別想要工錢了,既送人東西就送好的,這種半瓶子醋算什麼。”
助兒驚恐道,“祖宗,您還想把榻運到應天去不成?”
裴臻蹙眉想了想道,“還是先擱著罷,等日後牽了都再說。”
虞子期呵呵傻笑,“您連牽都的事兒都想好了?”
“你不知道爺運籌帷幄麼?”臻大爺拿那雙漂亮的丹鳳眼橫他,又道,“我們大奶奶可有訊息?”
那素姐兒七日前趁著去道觀還願之際溜之大吉了,連帶著她老子也沒了蹤跡,許是想事蹟敗露無密可探,留在他跟前反叫他拿捏,乾脆自尋生路去了,這倒也好,省得他寫休書還要費勁把她送還給蕭乾,如今她自己去了,算她識時務罷。
那虞子期道,“大奶奶往寧王封地了,好像並未去找蕭乾,那日過了正德門就未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