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做足療小姐提著用具走過來問可否開始,王德勤沒好氣地指向方軍:“那還用問嗎?給領導服務好,啊。”
小姐纖細柔軟的手一搭在腳上,立時給人一種麻酥酥的感覺,特別是用熱騰騰的毛巾把腳包上後,更倍感舒適。兩人眯縫著眼睛俯視小姐的一舉一動,雖不再言語,卻各有所思。一個共同點是,雙方都在思忖著對方可以利用的地方。
稍頃,方軍的視線在眼前女孩兒的眉毛上定格了。眼下這女孩子美都不會美,畫的眉毛又黑又長,像兩條大毛毛蟲,嘴唇也塗抹得過於紅豔,失真的東西只能適得其反。他問:“這丫頭多大了,在這裡一月能掙多少錢?”
“媽呀,還丫頭呢,都25啦!”別看小姐動作小心翼翼,但說起話來卻粗聲大氣,“可別問咱們掙多錢,說不清,拿提成,反正咋也比工廠的工人強。咱們這些姐妹差不多全是在工廠裡幹不了跑出來的。”
“掙的可能不比處級幹部少!”王德勤睜開眼睛憤憤說道。
小姐嬌嗔地白了他一眼:“那得看你們心情了。”
“現在是處女沒有處長多。是不是?”王德勤開始沒正經起來。
小姐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怎麼說呢,就說我吧,你說我不是處女吧,我還沒結婚;說我是處女吧,我還有過男人這麼說吧,套用你們幹部級別的行話,相當於副處吧。”
方軍聽了,差點兒沒笑出聲來。他萬沒想到小姐如此坦誠開放,時代真是不同了。
大廳裡的燈光半明半暗,他只看到這姑娘穿著蔥綠色軟緞小褂包裹的細小苗條的身影,一點被剪短後燙得蓬蓬鬆鬆得頭髮半遮著的白白的臉。短短的一忽兒間,對方已經敏感地意識到他們在注視她,靈巧地將身子轉過來,這時方軍又在那張被短髮半遮的白色粉臉上看到了一雙眼影塗得很重、目光幽幽、充滿挑逗意味的眼神。
一位服務員急促跑過來:“您是王總吧,你們公司趙書記打您手機半天打不通,讓您立刻回去,有急事。”
“好。”王德勤頓時有些慌張,起身對方軍說:“今天受益匪淺,改天我專門請你。我先回去了,你就好好弄吧,該弄啥就弄啥,記在我賬上。”
“哎,不用,不用!”
雙方莞爾一笑。望著王德勤急速消失的背影,方軍一陣竊喜。看來今晚有一箭雙鵰之效,既可吊住王德勤,在打通商界關係上為我所用,又有利於完成謝景新交辦的有關涉及城建二公司比較棘手的事情,進而顯示自己的能力。對王德勤這類人應該不遠也不近,讓他始終覺得你深不可測才行。做完足療,他瀟灑地掏出二百元錢,朝那小姐一擺手:“走,再做一個按摩,泰式的。”
小姐沒接:“不,不做完是不能先收費的。”
方軍暗想,這裡還挺講職業道德,眼下有職業道德的人,即使在堂而皇之的官場也不是那麼好找的呀!
16
馮勇進相信自己比周圍的人更有力量,所以他準備比別人多倒黴。就在他為自己的得意之作——《當前國企改制中的突出問題與維權對策》而自喜的時候,災難果然來臨了。由區總工會副主席、代主席調任區史志辦主任,這顯然有明升暗降的味道。
因為近些年來,解決縣區工會主席進常委的問題,已經有了很大進展,全省已有大半縣區落實到位。況且,這史志辦主任,基本是個閒差,一般都是安排即將退休老同志的最佳位置。
馮勇進,42歲,法學碩士,大學畢業應徵入伍,因為“抗上”,得罪了有關領導,最後在軍區弄到一個“帶帽”名額轉業了。到區總工會後,當過幹事、主任、副主席,步幅小但異常堅實。馮勇進不吸菸,適量飲酒;生活嚴謹,從無桃色傳聞;喜歡足球,愛好登山;愛讀經濟類和政界人物傳記類書籍,在老年高階知識分子當中有許多朋友。
他透過研究歷史得出結論:世界上的事情多如牛毛,但男人一生只應該從事兩項事業:經濟或政治。只有經濟和政治,才會使男人變得偉岸。還是在90年代初的時候,區內一家試點企業變為股份有限公司在深圳上市,當時公司由於股票賣不出去,以致硬性要求所屬員工每人必須購買一定份額的公司股票,職位越高,購買額度越大,弄得全公司上下唉聲嘆氣。馮勇進卻頗具膽識,敏銳地抓住了這一良機,來了一次收購,傾盡5萬元積蓄。兩年以後,這個股票翻了21倍,他果斷地全部出手,輕而易舉成了百萬富翁。
但是,他更大的抱負卻是在自己的事業上。去年,為解決工會經費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