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繳又困難的問題,他突發奇想,召集了一批退休的醫學專家,以區工會的名義辦起診所。馮勇設想,這樣一來既可解決職工看病費用高昂的問題,又能為工會創收,在經費問題也不再受上級和企業的夾板氣。雖然這個設想的具體實施讓他碰了不少釘子,吃了不少苦頭。但最壞的結果證明,馮勇進的這次大膽的嘗試很成功,診所頭一年的總收入就突破了百萬。
得知自己將調離區總工會的那天,馮勇進坐在區委組織部長明亮的辦公室裡等待談話。
不知不覺等了近兩個小時,組織部長還在會議室裡沒出來。僅憑這一點,他已判斷出自己前景不妙。保密員進來送檔案,他正欲申明自己為何單獨坐在這裡,以消除對方可能有的疑慮。不料,保密員的目光掠過他時像掠過一件傢俱,毫不意外,馮勇進這才意識到,這裡恐怕常坐著他這樣的等人接見的幹部。
組織部長快步進入辦公室,伸出雙手,抱歉地連聲說:“勇進,久等嘍。區委常委會,怎麼也走不開,我是上廁所溜出來的,其實完全不必要開那麼長的會,完全不必,唉徵求一下你的意見,是否改個時間再談?比如說下午,我可以把整個下午交給你。現在談也行,我只能待五分鐘。怎麼樣,我聽你的。”老部長降尊行責一番話,顯出無尚氣度。
“現在談。”
“好,你坐。”老部長拽過椅子,坐到馮勇進的對面,表情立即凝重起來,沉默片刻,像是肯定住心中某個念頭,微微頷首:“勇進,因工作急需,區委經過研究決定,兩年多了,你這個代字也應該拿掉了,調你到區史志辦當主任。你有什麼意見?”
“服從決定。”
“哎,我問你有什麼意見嗎。”
“有些想法,但是不說更好。”
“你不信任我?”
“這件事有兩種理解。可以解釋為確實工作需要,也可以解釋為把無法使用又比較棘手的幹部來個軟處理。我算是哪一種啊?部長,你連個暗示也沒給。”
“這個問題,區委沒做研究,我不好說什麼。再者,半年之後我恐怕就不在位了,說了也沒用。相信你會正確理解。”
馮勇進明白了,一種含意不明的擱淺。凡是要你正確理解的時候,往往就意味著這不是好事。於是,馮勇進站起身來:“部長還有別的事麼?”
對於這個局面,部長也可能他早有預料。他笑了一下,像履行計劃中的笑,“不送了,下次再談。”
馮勇進沿著寬闊的過道走向樓梯口,途中還有了一點點傷感,不過他只是對區委這幢大樓有感情,因為區總工會在這樓的最頂層,畢竟在這裡上了好幾年的班兒。樓內的人,在他看來是配屬給大樓的。一個個小牌子掛在門楣上,組織部、宣傳部、統戰部統統用繁體字寫著,使人費勁才能認明白。認明白後,心中那塊厚重感覺便更加厚重。
叱吒一方的日子頓時消失了,無職無權而又滿腔抱負,無異於服刑,自由之身竟成了累贅。他欣賞自己的沉著,一連幾天,沒有打電話,沒有寫告狀信,沒有找上級領導,或是拎著東西踱步某人的客廳。他有許多令人羨慕的關係,一處卻沒動用。
馮勇進很清楚自己被髮配的原因。
雖然給區工會創收,完全是為了工會擺脫經濟困境,但在有些人眼裡,畢竟有點“那個”。特別是在正統領導的觀念裡,這麼做無異於洪水猛獸。心懷嫉妒心的人,難免弄出一些負面新聞。更重要的原因是,近來不少中小型企業開始實行轉制,如果嚴格按著黨的政策,光明正大地實行轉制,無可厚非,理應受到支援和鼓勵。區總工會透過調研,全力支援幾個陷入困境的企業,利用土地級差原理,實行“騰籠換鳥”式的改組改制改造,取得了很大成功。但是,令他不解的是,有的企業轉制,不僅操作不規範,資產評估隨意性大,甚至很多環節處於“黑箱”狀態。職工代表大會形同虛設,職工意見無人理睬,國有資產不斷流失,這正常嗎?
為此,區總工會在相關調查報告裡,大膽披露了一些鮮為人知的內幕,以馮勇進的預計,本以為這份報告會引起區裡的高度重視,至少會得到主持區委工作的區委副書記、區長李寶庫的口頭表揚。哪裡想到,李寶庫對此根本就不“感冒”,不僅對區總工會好的做法隻字不提,對明知眼露的問題也視而不見。這次突然調動,就不能不使馮勇進多少有些省悟了。
去年,區裡出臺招商引資政策,初稿竟然將三年內不給職工繳納“三險”作為“優惠條件”。馮勇進據理力爭,才使這一做法得到糾正,但他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