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片刻沉默。
謝景新又問:“你們抓建家都抓了哪些工作?”
“哦!”戴主席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我們提出,建家嘛,必須要在硬體上有所突破,這幾年建了食堂、託兒所、浴池和女職工專用衛生間等。總之,該有的設施,現在基本都有了。”
謝景新再也不想問下去了。無疑,對方存有很大的誤區。建家活動的初衷是整頓工會組織,建設職工之家。然而發展的結果卻是扔掉了前半句話,把建家變成了建企業,而工會組織建設究竟如何呢?
再次陷入沉默。
戴誌慶似乎看出了謝景新的不快,抱怨道:“謝主席,工會在企業實在是沒有地位呀,這一改制,工會主席更是受夾板氣,甚至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我正想著什麼時候找您好好彙報呢!”
謝景新問:“你們企業改制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嘛,那就看怎麼說了。”戴誌慶略顯遲疑,給人一種理不直、氣不壯的感覺。
近來,戴誌慶總覺得彷彿有一種危機日益逼近,令他不時地冒虛汗。
說起來很巧,他和廠長關化國經歷幾乎相同,都是軍轉幹部,關化國又是從焦化廠工會主席職位上提拔為廠長的,只不過,戴志國入廠的時間上要晚一些。90年代末,他由部隊的正團職幹部轉業被分到焦化廠當副廠長兼工會主席。本來這種降級使用,就使他很不愉快,加上又是一個企業,所以弄得他很不情願。唯一使他有指望的,就是廠長關化國已經57歲了,有一種說法是,上邊有意讓他先在副職的崗位先熟悉一下企業工作,然後水到渠成接廠長的班。關化國自己也明確跟他說過,只要到了60歲,就退下來,多一天都不幹,並也流露出事事隨遇而安的態度。這幾年,戴誌慶可以說是臥薪嚐膽,儘管廠長關化國幹起工作來大刀闊斧,很有稜角,刮刮碰碰的事自然少不了,但為了自己的前程,他顧全大局,忍辱負重,一直努力維護著關化國的的權威。哪裡想到,近年企業改制風起雲湧,廠裡的工人聯名寫信給市委、市政府,提出企業改制只有關化國買下來,他們才同意,任何人接管這個企業都將遭到全廠工人的堅決抵制!市裡有關部門經過調查,認為關化國作為省裡樹立的全心全意依靠職工辦企業的先進典型,在焦化廠裡的確有著驚人的威信,特別是在他任廠長的8年時間裡,企業的固定資產規模擴大了將近10倍,這樣的優秀企業家在轉制後繼續掌控企業,無疑有利於企業的長遠發展。後來經過上級主管部門同意,以及廠職工大會表決透過,焦化廠順利轉製為股份制民營企業,廠長關化國佔有企業75%的股份,當選為董事長兼總經理。這樣一來,戴誌慶指望關化國退休讓位希望也就成了泡影。最令戴誌慶不能容忍的是,企業轉制後,副廠長的職務也不讓他兼了。
企業轉制後,戴誌慶手中的權力逐漸受到越來越大的制約,由此帶來的焦躁感就猶如擠壓在地下的溶岩,隨時可能發生火山噴發。
見戴誌慶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費守樂忙打圓場:“謝主席,咱們不是要到下邊轉轉嗎?”接著,他又趴到謝景新的耳邊說道,“一會兒見到關化國,你跟他說說,別讓戴主席老鬱悶啊,對工會工作還是多支援點。”
謝景新略有所思地看了費守樂一眼,覺得跟這位戴主席再談下去已無必要。彙報企業別的情況口若懸河,問及工會工作和自身建設竟一問三不知,甚至連起碼的工會工作常識都很糊塗,真是典型的“種了別人的地而荒了自己的田”。這樣的工會主席,又怎麼跟廠長去說呢?
謝景新起身示意戴誌慶帶路,眾人一起來到車間。尹玉這會兒已經把一份草擬的調查表弄好了,彷彿是在向領導展示一個辦公室主任的良好素養。她問一位大眼睛工人:“你覺得你們廠改制好嗎?”
“大眼睛”忽閃了兩下,所問非所答:“我們廠改制不改制都一樣,跟過去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這樣的回答多少讓問話者有些糊塗,費守樂連忙上前解釋:“哦,是這樣,關廠長在改制前曾向工廠職工承諾過,工廠改制四個不變。”
謝景新笑了笑,問:“哪四個不變?”
費守樂忙回答道:“一是職工隊伍主體不變,不解除一名職工勞動關係;二是黨的領導不變,保證黨組織在參與經驗管理當中有權,保證黨組織開展活動時有錢,保證黨組織組織黨員學習有時間;三是職工主人翁地位不變,透過強化職代會制度落實職工民主權利,透過簽訂集體合同保證職工合法權益;四是共同致富原則不變,不一味強調企業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