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波上,也舞在沈初白沉寂的心海里。沈初白痴痴地望著那綠波上的花舞,心中只希望還能再見一次那秋日裡玉簪花的美好
唉——沈初白在心底發出一聲喟嘆:父親果然守信,不再追查林家的事。是啊,為此我付出了那麼慘重的代價,父親又怎能不答應我呢?不追查本是自己所願,但心中不覺更落寞了——從此,再也聽不到有關林晴嵐的任何訊息了吧?沈初白輕聲一笑,只心中並無半分喜色:父親以為把江南第一美女文婧娶回來給我,我就可以不再想念晴嵐了嗎?若論美貌,文婧在晴嵐面前也要自愧不如呢!我與晴嵐之間的那份相知,豈是文婧可以替代的?想到這裡,沈初白又慶幸父親把閣中大半事務都交給自己處理,整天忙得昏天暗地,倒也少了許多與文婧不必要的尷尬
沈初白沉醉於花間,並未注意到院角廊簷下隱隱藏著一襲麗影——文婧已是無數次暗地見沈初白長久地在玉簪花間呆立了。神情是那樣專注與痴迷,而他從未正眼瞧過昔日被稱為江南第一美女的自己
起初見沈初白在花叢中發呆,文婧也不甚在意。見的次數多了,心中不免疑惑,無奈閣中之人向來口嚴,打聽不出什麼。一日,文婧照例送參茶給沈初白,進了書房,沈初白並不在房中,書桌上凌亂地堆著一些書籍與書信,文婧就替他整理書桌。剛拿過桌面上幾本書,就露出一幅畫來,畫中是一大片玉簪花,一位俏麗的女子立於花間,漆黑如墨的髮髻上也簪了一支含苞的白玉簪,似乎受了驚,輕抬起頭,讓人看清她的容顏——那樣的靜美,連文婧也被震住了,澈若清泉的黑眸裡閃過一絲驚訝,那樣恰到好處的嬌美神情更襯得美麗不可方物了
玉簪花,又是玉簪花!文婧從畫中女子的美貌中回過神來,心中更加焦灼了:難道沈初白對自己如此冷淡,是因為畫中女子的關係?那一刻,文婧開始嫉妒畫中女子了,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的存在
文婧也曾仔細查過畫中女子,只是,畫中的女子似乎是憑空生出來的一般,竟打聽不到她的半分音訊,甚至連她的名字都無從得知
見沈初白又痴立於花間,文婧心頭不禁泛起屢屢苦澀:他又想起了畫中玉簪花中那位女子了吧?
微涼的秋風吹過,那滿院碧綠的玉簪花葉子又如綠波一樣盪漾開來,只那搖曳的綠波間忽地生出無限秋思來,那愁思似比玉簪花的馨香還勝,慢慢地一屢屢地浸入心田,讓人不能自拔
七
北方的二月還是沒有多少春的氣息,遼闊的原野上一如冬天一般蕭條,樹枝還是光禿禿的,沒有一分綠色,偶爾還有大場大場的春雪降落,天氣還是異常寒冷。明媚的陽光倒是有的,只那看似溫暖的陽光裡總夾雜著寒風與冷意,不甚暖和。
花韻別院裡早春的紅梅已然怒放,那火紅的顏色煞是招人喜愛,紅梅淡淡的清香也在空氣裡盪漾開來,頓給花韻別院帶來了幾分春意。
花韻樓上,林晴嵐還病著——去年一入秋就生病了,整個秋天和冬天就一直病著,二月了病還不見好。看過很多大夫,大夫說林晴嵐身子本來就弱,再加上去年春天在野地裡凍了幾天幾夜,寒疾已是深重了,只能好好將息著,這病恐怕不是三年兩載就能根除的。這大半年時間林晴嵐都很少出花韻樓了,只按了醫囑好好在屋裡將息著,還好白駰時常前來探望,對林晴嵐更是關懷備至,倒也覺不出養病的苦悶來。
這日陽光頗好,風也暖和,恰樓外紅梅開得正好,林晴嵐就叫下人收拾出桌椅果食,想到樓外曬曬太陽。林晴嵐到底是年輕姑娘,一到樓外,見了那嬌豔的紅梅,便顧不得身子孱弱,披了件銀色狐裘便到花間賞花去了,那一襲銀色身影襯在紅梅叢中煞是可愛,林晴嵐那久病之後頗顯蒼白的姣好容顏在紅梅的掩映下倒也別有一番動人風韻
不知是在紅梅叢中站的久了,還是被那清香的春意所迷醉,林晴嵐只覺得頭暈得厲害,已無力站著,想扶著梅樹歇息片刻,但最終還是無力倚上梅樹,孱弱的身子只不由自主地往梅樹下滑了去微一錯愕,已有一雙溫暖有力的手臂托起了林晴嵐搖搖欲墜的身子,耳邊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想出來轉轉也要當心啊,看累壞了身子!身邊也沒一個知冷知熱的丫頭我倒有一個頂好使喚的丫頭,叫翠莎,回頭著人給你送來。”說話間,白駰已抱過林晴嵐輕放在軟椅上,還替她拿起一塊毛毯仔細地蓋在膝蓋上。
“這怎麼使得?君子不奪人之美呢!”林晴嵐聽了這話不禁一急,竟喘息不定。見白駰氣色堅定,知是無力推脫,心中更泛起濃濃暖意,喘息半晌,林晴嵐方才有氣無力地問,“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