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郎趕緊就應了。
衡哥兒又到季大人身邊去小聲說了一聲,季大人點了一下頭,交代了一句讓他不要亂跑,也就放他離開了。
兩人從包廂裡出去,外面有專門伺候的夥計,看到兩人就笑著躬身問,“兩位小公子是要去廁間麼?”
衡哥兒搖了一下頭,許七郎說,“不,我們就下去走走。”
夥計道,“要帶路嗎?”
許七郎道,“不用。”
衡哥兒的眼深黑又冷淡,裡面又像是蒙著一層淡淡的煙霧,夥計直到衡哥兒和許七郎已經下樓了,他還在心裡感嘆剛才看到的那一雙眼睛太吸引人,雖然那還是一個小孩子。
衡哥兒和許七郎沿著酒樓裡的水池邊上走,在芭蕉叢邊上有一個涼亭,他就坐到了涼亭裡的凳子上去。
許七郎靠在柱子上看著他,說,“自從六姨娘生了瓔哥兒,你就不高興了,衡弟,你說這值得嗎。”
衡哥兒瞥了他一眼,道,“你亂想什麼,我有不高興嗎。”
許七郎笑了一下,走到他跟前去,彎下腰目光直直看著他,兩人的眼睛之間不到一拳遠,許七郎的呼吸幾乎都撩在了衡哥兒的面頰上,衡哥兒趕緊要避開,許七郎卻用手禁錮住了他的肩膀,道,“嘿嘿,咱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你以為你瞞得住我。我也看出來了,姑父的確很喜歡瓔哥兒,連帶著對六姨娘都很不一般。但是,姑父再喜歡瓔哥兒有什麼用呢,瓔哥兒只是一個姨娘生的,名不正言不順。”
衡哥兒撇了一下嘴,心裡很煩悶,“你懂什麼。”
許七郎道,“我還比你大兩三歲呢,比你懂的當然要多。”
衡哥兒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許七郎看衡哥兒又一副冷淡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態,心裡挺不好受,不由就又說道,“你別這樣嘛。姑父喜歡瓔哥兒也沒關係,我喜歡你,以後我都支援你,還不行嗎。”
衡哥兒被他逗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很無奈地道,“好了,別鬧了。”
許七郎道,“我有鬧嗎,是你在鬧脾氣好不好。我說你哎,我以前可從不知道你是這麼小心眼的,你醋勁還蠻大。幸得你不是女孩兒,由卝紋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要是女孩兒家,你嫁個人,夫君可是完全不能納妾了,恐怕有個通房,你都得在心裡慪氣慪出病來。”
衡哥兒被他說得臉色發黑,生氣地一把將他推開,人也站了起來,“閉嘴,別總是把我要是是女孩兒掛在嘴邊。”
許七郎沒想到衡哥兒反應這麼大,有點傻眼,看衡哥兒要離開,才趕緊拉住他道歉,“哎,你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成不。”
衡哥兒愁著眉道,“別煩我。”
許七郎對上衡哥兒幽幽黑眸,微蹙的眉,衡哥兒本來是從來就沒有女兒之態的,但是這時候,卻讓許七郎心裡一跳,他伸手將衡哥兒往懷裡摟了一下,抱著拍拍他的背,說,“我不煩你了,但是你記得我永遠都會和你好的就行了。一個庶子,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衡哥兒正要推開他,眼睛一抬起來,卻從許七郎的肩膀看過去看到了站在涼亭外面的人。
衡哥兒趕緊推開了許七郎,許七郎也轉過身看向了涼亭外面。
這一處涼亭在芭蕉的掩映中,其實是個隱蔽的所在,但是站在涼亭口,卻能夠將裡面的一切看清楚。
涼亭外站著趙致禮,趙致禮一身貴公子打扮,頭上是嵌寶紫金冠,一身赭色圓領直綴,少年身量修長,在陽光下十分惹眼。
他手裡捏著一把象牙骨折扇,用摺扇敲了敲手,慢慢走進了涼亭裡來,對衡哥兒說道,“你也在?”
衡哥兒道,“趙世子才是,日日裡都相見,這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沐,還能遇到你”語氣裡帶著嫌棄之意。
趙致禮道,“看到我怎麼了,不高興。”
衡哥兒道,“是很高興。”
趙致禮說,“高興就好。”
說著,已經用摺扇指了一下許七郎,衡哥兒說,“我表哥。”
趙致禮盯了許七郎幾眼,然後皺眉想了一下,說,“我總覺得你眼熟。”
許七郎還沒說兩人見過,衡哥兒就道,“想來趙世子是貴人多忘事,以前我向你介紹過一次我的表哥的。”
趙致禮這才突然恍然想起,說,“我記起了,之前在丹鳳門口遇到過。”
許七郎對趙致禮行了一禮,“草民見過世子。”
趙致禮拿摺扇虛抬了一下他的手,說,“免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