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汐瑤剛回赤昭殿,就聽聞兩個太監竊竊私語。
說,申時那會兒子,花萼給皇太后磕了三個響頭之後,一頭裝死在平寧公主的靈柩前,當場斃命。
太后娘娘體恤其伺主的心,已下了懿旨,將花萼收為義女,另備一副棺木,明日平寧公主和其駙馬出殯時,將她也一併葬入東皇陵。
汐瑤聽了竟不覺得意外,更多在意料之中。
深夜時,一場磅礴大雨落下,伴著電閃雷鳴,像是要將這天震裂,然到了次日,雨停,天又放了晴,唯留下地上少許水漬,以此告訴眾人,昨夜有雨下得極大。
正如同的幽怨深宮,新舊交替,迴圈不息
次日,汐瑤未去送那薄命人兒最後一程。
她在赤昭殿呆了整日,直至傍晚時分,才又帶著豹兒們出去散步。
正逢落日,她擇了個能視野極佳角樓望向天邊那處,兀自觀賞餘輝散盡前的美景。
便是這會兒,又得人來擾她的安寧。
徐錦衣提著官袍爬上角樓,望到汐瑤背身站在一端,他氣還沒順平就先連連哀嚎,“璟王妃讓下官好找啊!”
一聽這聲音,汐瑤又生出幾絲詫異。
與她要好的統統不見人影,這常年累月不相干的,都一股腦兒的冒了出來。
怪哉!
盯著天邊盡頭的那片火紅的晚霞,她頭也不回,答道,“徐大人真會說笑,我自然是好找才能讓大人找到,若不好找,你認為你真能見到我麼?”
徐錦衣被她說得一愣,連腳步都不由頓下。
先他在赤昭殿時還專誠問過,管事的小公公不是說,近來璟王妃很是隨和,並未因皇上大喪而太過悲痛嗎
怎的他一來就被她言語所刺?
“下官沒這麼討王妃的嫌吧?”走到她身後,徐錦衣摸著自己的麵皮訕訕。
汐瑤不喜不怒的斜目看他一眼,道,“蒙國汗皇登基,徐大人奉旨出使,看這一身風塵僕僕,應是剛回京,前來複命吧?”
“什麼都瞞不過王妃這雙聰睿的雙眼。”徐錦衣恭維道。
“大人既是進宮覆命,來找我做什麼?”她聰睿的眼睛委實不想看見他。
“話不能這麼說啊”紅霞染得徐錦衣那張老奸巨猾的臉龐紅潤得像是飲了陳年佳釀。
可汐瑤卻覺得,他是這世間少有活得清醒的人!
他仰頭對天長吁短嘆,“下官在回京途中才得知皇上駕崩,心下悵然得很。”
走的時候還在先皇大喪期間,不想回來,新皇又成了先皇,讓他這懷著忠君報國之心的小官情何以堪?
汐瑤眯起眼懷疑道,“你會悵然?”
此人在她前世時,被雲昭皇帝視為左膀右臂,是大祁史上最年輕的右相,真真不容人小視!
再想祭祖大典那日,為何會是他帶寶音四處閒逛,還逛到了藏墨閣
“王妃為何這樣望著下官?”
得徐錦衣笑眯眯的問,汐瑤回神來。
既然是送上丨門的,她便開成公佈的問,“我心裡一直有個疑惑,只有徐大人能為我解惑。”
他似等這一刻已經許久,只道,“樂意之至。”
汐瑤直言問,“徐大人到底為誰效命?”
聞言,徐錦衣眼中毫不遮掩的溢位對她的欣賞之色,“吾皇果真沒有看錯人!”
吾皇?
真不知道他心裡的皇帝到底是哪個!
才是想罷,再聽徐錦衣道,“下官心裡的皇帝,自然是——”
他抱拳對著東皇陵那處深深一拜。
汐瑤霎時瞭然。
他拜的是天燁帝!!
“所以那日你是奉命行事,把寶音引去藏墨閣,只沒想到我先去了一步,我說得對嗎?”
每每想起祭祖大典那天發生的事,汐瑤就覺得蹊蹺。
祁尹政自來是那布棋之人,怎可能對兩個兒子的密謀未曾洞悉?
又那麼巧,他在時局最混亂時毒發身亡,賽依蘭一死,祁雲澈回到蒙國繼承汗皇之位,一切看似順理成章,當中被動了多少手腳?
有多少是旁人不曾察覺的‘理所當然’?
徐錦衣四下看看,又對汐瑤躬了躬身,“王妃心如明鏡,已無需下官多說。”
低眉看著他那顆狀似臣服的腦袋,汐瑤冷笑,“徐大人,做擺佈大祁史冊的人,可覺得痛快?”
他不抬頭,也不否認,“那也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