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絨也瞧著了,便道,“我都已吩咐她們三個去休息,姑娘心情不好,偏她們還跟著瞎起鬨。”
汐瑤淡笑了一瞬,“由著她們吧,我知,我讓你們擔心了。”
無論前世今生,有四婢在她身旁伴著,都是她的福分,尤對此刻的她而言,更是最好的安慰。
“嫣絨。”收回眸光,汐瑤靜淡的坐在庭中,神色間依稀透出對事實的無力,她問,“自爹爹去後,你覺得我可是與從前不同了?你覺得那般的我好,還是如今的我好?”
“姑娘怎懷疑起自個兒來了?”
嫣絨是四婢之首,平日裡另外三個都以她為中心,是個特別細心的人,又與汐瑤一起長大,私下說話也隨意些。
加之她比汐瑤大兩歲,偶時,更如她的姐姐那般。
“若姑娘非要問奴婢的話,奴婢只能說,不管姑娘變成什麼樣子,奴婢都會誓死追隨,從前,如今,將來,對我們四個而言是不會改變什麼的。”
汐瑤抬眸對她笑了笑,臉容如清風般柔和,卻又在那眉眼間,混著無法遮掩的惆悵。
“那是因為我如何在你們心中都是好的,可若有一天,我做出了讓你們意想不到,更甚是無法接受的事,那當如何呢?”
對此嫣絨不忍失笑,道,“有什麼比姑娘回打了張姨娘還過的事嗎?今兒我們幾個已經大開眼界了,那張氏到底算個有些來頭的人,奴婢們也不敢隨意造次,怕多做了什麼,反而給人留下話柄,可瞧著姑娘被欺辱,心頭又急得不得了,這下好了,姑娘不再事事忍讓,也曉得為自己爭個一二,奴婢們心裡別說有多痛快舒暢!
這話當真說道汐瑤心坎裡去,她心裡的委屈和擔憂,能與誰說?
想到此,她心酸道,“那一巴掌捱了便是捱了,你們都見著張恩慈有多張狂,我不還回去,強忍下來,只怕她會更囂張。我並非想與她爭什麼,我這樣做,都是有原因的”
一個掌摑而已,即便她側臉還泛著淤青,連有風拂面都隱隱作痛,可不消幾日,這痛會消失,傷痕不見,只張家的陰謀還未結束。
如果是挨一巴掌便能算了的事,打爛了她的臉她都能忍下來!
嫣絨默默在旁站立著,無需多言,都能察覺汐瑤夜不能寐的重重憂慮。
自老爺去後,她們姑娘恍如一夜之間換了個人,不如從前嬌弱,事事親力親為,哪怕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前
“奴婢沒資格知曉姑娘到底在煩惱何事,不過奴婢覺得,強勢些未嘗不好,人善被人欺,奴婢少小時,爹爹遠走,母親改嫁,奴婢被惡人欺過,自知其中矛盾,你不兇,便只能被人壓在頭上欺辱,可你若兇了,讓人懼了,又會懷疑自個兒本性,這世間不公太多,今兒姑娘若退一步,明日張氏便能進姑娘三丈,事事哪可能全然稱心如意?姑娘所做的一切,只要無愧於心,對得起自己便好。”
嫣絨對汐瑤安撫的笑,再道,“況且這會兒奴婢無論說什麼,姑娘心裡都有著計較,也不過茫然一時罷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完的。”
汐瑤眼波微蕩,似有一怔,繼而亦是笑了出來,“我雖未與你說煩惱之事,倒是被你瞧得仔細明白。”
“那也要自小貼身伺候姑娘,才能練就出來這個本事的,姑娘,時候晚了,歇吧。”
應她全聲,汐瑤也從那早就被她坐熱了的石凳上站起,看看那越發皎潔的月色,再望著本不屬於她的梨香苑,思索半瞬,她道,“嫣絨,這幾日若缺了什麼,都暫且將就著,過幾日我們回侯府去。”
她說得淡,恍如只是在做尋常吩咐。
可這天發生的事太多,嫣絨早就在猜想,夜裡二姑娘與二夫人許是因她們姑娘才起了爭執,現下再聽姑娘如是交代,更加確信她心中想法,只怕姑娘從秋楓苑那邊聽了什麼。
“姑娘,若我們回府,那張姨娘那邊”
嫣絨並非為蘇月荷與慕汐嬋擔心,說到底,她是武安侯府的人,更是汐瑤身邊的大丫鬟,慕府如何,同她半點不相干。
只從主子那層面考慮,慕汐靈被指婚給宋成遠,張恩慈定不會輕易作罷,姑娘在這時走的話,往日做的一切豈不都化作泡影,前功盡棄?
聽她顧慮,汐瑤面色微頓了半瞬,轉而,那眸色忽的凝聚在一起,啟齒堅決道,“該做的事終歸要做完,待結束之後,我便要與二叔分家。”
才子宴過後,次日清晨宮裡就來了宣旨賜婚的公公,張恩慈帶著女兒恭恭敬敬的領了旨,母女二人便利落的回了梅園,非但沒鬧,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