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句話都沒有。
聖旨已下,鬧有何用?慕堅從蘇月荷那兒聽來原委後,只道小女兒咎由自取,他身為其父也無能為力!
而張恩慈與汐瑤在二道門那處動手一事,他聽後不曾說些什麼,大抵心裡也有個衡量,反正那兩邊都沒佔上風,任他去維護哪邊都會顯得不妥,索性懶得多言。
在家事上,慕堅從不關注過多,一門心思都投在國子監裡,平日和幾個老學究做做學問,才是他畢生最愛。
接著便安生幾日。
接旨的第三天,宋家的主母親自過府來與之商討婚事,誠意十成十的足!
想必也是看在河黍張家的份上,理子面子都做全了,哪知在梅園裡沒有談過半盞茶功夫,就被張恩慈幾句打發,怒氣衝衝的離開,還揚言就是慕汐靈乃國色天香的人兒,進了宋府也別指望過上好日子了。
對此張恩慈全然不屑,再得三天,就傳來宋家庶出的五公子要出家三年祈福的訊息。
宋成遠一個庶出子,惡名昭彰,竟也有福氣代他張家常伴佛前?
京城裡熱熱鬧鬧的談論了好幾天,張恩慈果真手段非常,也不知她暗中是如何活動的,宋成遠這一去就是三載,等他回來,眾人早就忘了此事,而莫要說三年,就是三天,三個時辰,都可能橫生變數。
總算,她為她的寶貝女兒將此事拖延下來。
汐瑤在梨香苑裡養傷,聽了這一說後,倒覺得那宋成遠這次是得益最大的,雖他名聲不好,但勝在敢作敢為,只消稍加磨礪,再長几分腦子,日後能成大氣也說不定呢?
等他歸俗回來,身份地位都不同了,倒是隻怕慕汐靈想嫁他,他都要掂量下那門親事對自己的仕途有益可否。
除卻此事,京城中熱議的當屬聖駕南巡。
六月初六,皇上將攜后妃與多位親信大臣,皇族子嗣和大祁出類拔萃的年輕俊傑們,自國都燕華,行官道南下。
這是天燁年間聖上第一次向南出巡,重在體察多年來休養生息的成果,朝中上下,近來皆為此事忙碌。
但伴駕而行的皇子就有四位,加上九公主和定南王世子,此陣仗已不容小視。
沈家得沈修文從旁,盛寵一時,慕汐瑤作為此行唯一的臣子女眷一道跟隨,更讓人忍不住猜測,南巡的路上,皇上是否會為她賜婚?
才子宴後,她的歸屬越發撲朔迷離。
汐瑤前生不曾伴駕南巡,但心裡也有個印象,總而言之,耗時將近四個月,一路平順妥當,沒出什麼差錯,對她們這些伴君左右的人來說,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而待八月間前往煙雨城,皇上在沈家逗留半月有餘,便在那是,她的外祖父向朝廷捐了三百萬兩黃金!
若錢財能消災,折損些也無妨罷。
轉眼五月已然過大半,春色褪去,盛夏襲來,這天早早的,汐瑤帶著四婢乘了馬車,往幽若寺去
還有整十日就要離京,汐瑤始終記掛著陳月澤。
前世的她只喜將自己困在深閨,就是才子宴都缺了席,根本沒有伴君南下一說,此番她無論她準備有多充足,到底是與上輩子不同了。
變數難料,她必須要為自己和慕家早做綢繆!
去到幽若寺,廟中的諸位大師們剛做完早課,一位小沙彌領了汐瑤去後院早就準備好的靜園,打眼看去,陳月澤便坐在杏樹下的石桌邊。
這天他穿了一身月華緞的錦袍,窄腰上束革帶,尤顯身形,下身是時下最流行的大口褶褲,黑靴沉沉的落在地面上,沉穩而有力。
他在後腦扣了鏤金鑲玉的髮飾,將那墨髮高高豎起,站在院門口只瞧一眼,都覺那人精神奕奕!
汐瑤頓步片刻,才笑著走進去,一邊說笑道,“這是誰家的公子,俊成如此,不知可有娶妻?”
聞她調侃,陳月澤回過身來,時逢陽光初綻,金色的光芒隆在他溫和柔軟的俊龐上,他眯起眼回她一笑,“慕小姐還不知鄙人家昕夫人眼光刁鑽,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倒是慕小姐可有為自己考慮,此次南下,更看中哪位皇子呢?”
皇上將慕汐瑤帶著南下的用意,連傻子都知道,她那份榮寵,是用她祖父與爹爹的命換來的,著實不易。
而陳月澤四兩撥千斤的說她,更有另一重意思。
才子宴那日,聞皇上宣她上前聽旨,他都在暗中為她捏了一把汗,最怕的就是她抗旨拒婚,丟去小命。
兩句話的功夫,汐瑤已經走到陳月澤對面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