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究竟是過往將她改變,還是她改變了將來。
放下始終挺直的雙肩,無形的壓迫不知在那肩頭堆積了多少重量,汐瑤深深的、微顫著呼吸,回想
前世的她是何時才開始幡然醒悟?
是痛失了孩兒?是被廢后?還是慕家滿門抄斬?
她最不恥的是袁洛星等人在後宮的爭鬥,偶時四婢也曾淺顯的提醒她,並非她真的不知,她只是都刻意的忽略了。
如今呢?
京城誰人不知武安侯府慕汐瑤的厲害?
陰謀算計,她樣樣在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袁洛星被她耍得團團轉,慕容嫣多番設計都不曾要了她的性命。
張恩慈已死,更在今日,她抓到了另一條重要的線索!
她曾經發誓此生要痛痛快快的活,卻不得不糾纏於逃離的桎梏中,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那人的身影。
前世的他,今生的他?
更不知不覺,她變成了自己曾經最厭惡的那樣的人。
到底,她想要的是什麼
她最不甘的,又是什麼
——祁雲澈,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是嗎?——
一陣清而寡淡的涼風襲來,汐瑤睜開眼,素白的月芒下,那個男人靜靜的佇立在眼前。
相比方才她腦海中他金袍裹身的天子模樣,似乎眼前這副裝扮,更入得她的眼。
慕汐瑤不得不在心裡嘲笑自己,不論物換星移,滄海桑田,這人的喜好,一時間真是難以改變。
固然祁璟軒清澄無邪,冷緋玉英武俊朗,各有各的好,她始終覺得一般般。
甚至看慣了祁雲澈這張皮囊,連擁有大祁第一美男的沈修文,在她眼裡也不過爾爾了。
更何況,此時雲王的手裡還有一壺上好的雨前龍井。
祁雲澈在聽到阿鬼小聲稟報與他時,他的詫異並不輕。
登上閣亭後,看到慕汐瑤端坐在自己正對面的那個位置,閉著眼,神情安然平和,似在感受著那風,那枯萎的草木,周圍關於王府的所有。
這姿態委實融洽,幾乎要嵌進了夜色裡,和他的王府合二為一。
讓他心生錯覺,彷彿她本就是屬於這裡的?
再而,她又是如何知道這個地方?
默然的對望了半響,祁雲澈才啟了薄唇,淡聲問,“怎麼到這裡來了?”
他向來表情不多,話語聲更從來平平無奇,連個問話都沒有高低起伏,汐瑤眉間不以為然的輕揚了下,揚起一個狡猾的笑,“這裡清靜。”
回答罷了,她只盯著他手中托盤裡的茶看。
料想雲王府的主人家不會那麼小氣,此地又算不得什麼禁地,不過想喝他一杯茶而已,王爺不會這麼小氣的。
聞她那語氣,祁雲澈便冷笑了聲,竟拿他在沈府敷衍她的話來回擊,世間竟真有如此刁鑽的女子。
不與她多做計較,隔著石桌,在她對面坐下,再親自動手,斟上兩杯熱茶。
那茶具用的是上好的紫砂,不奪茶香,造型素雅別緻,茶壺底座略高,可放炭火,用於煮茶。
入冬的天,在廳內待著太憋悶,外面坐又涼意十足,有熱茶飲,便能抵消那絲沁骨的寒氣了。
看著祁雲澈不慢不緊的動作,舉手投足間,不經意的爾雅氣質四散著,格外迷人眼。
汐瑤不客氣的望著,眸光見毫無收斂,直至他將茶推到她面前,他亦是抬眉來與她回視。
總覺得今夜是有些不同的。
這女子好像突然不怕他了?
就在祁雲澈生出此思索時,汐瑤已然淡淡的收回視線,自若的雙手舉起紫砂杯子,先放到鼻前輕輕嗅,在嗅到她期望的那陣香味兒時,嘴角不自提起,彎出愜意的弧度。
似乎這茶她從前也飲過,就在此地,如今回味無窮。
她每個神色表情都在他的眼裡,不曾放過半瞬,她已經不再對他諸多躲閃避諱。
這轉變,從何而來?
越來越多的疑惑在祁雲澈心中湧動,答案呼之欲出時
“不知嬤嬤喚靈兒來此,意欲為何?”
就在假山下方,忽得人聲響起,是慕汐靈。
汐瑤應聲,就著她的坐處,一手捏著那小巧的紫砂杯,一手扶在倚欄邊,扭轉了半身往下看去。
她坐的位置視野實在好得很,輕而易舉就能將下面來往的人盡收眼底,祁雲澈坐得靠內些,故而只能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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