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的月色下,一座竹舍靠山而成,統共有三層,大小不一,單看外觀都覺得相當的別緻。
左面不遠處,一條不足丈寬的瀑布飛流直下,衝入底下小小的水塘中,再順著鵝卵石堆聚的水徑,蜿蜿蜒蜒的繞過竹舍,流向遠處。
而在右側最近汐瑤站立的地方,竟有個長形的花圃,裡面開的全是紫色的鳶尾,色澤豔麗,彷彿不會敗落,妥是美好。
水花泛起,形成如絲如縷的薄霧,飄浮在視線裡,環繞在周身,格外與人清透爽朗之感。
沒想到忘憂山的行宮下有這麼個素雅安靜的地方,而且住在這裡的還不是皇族中人。
兩個侍婢早就候在外面,穿著與藏秀山莊的婢女無異,面目沉穩,舉止謹慎,不多言便上前將顏莫歌攙扶進竹舍。
接著,是一張汐瑤並不陌生的臉孔出現,那是假扮姚素素的女子。
她手中捧著一個托盤,盤中陳放著乾淨的衣物,直徑走到祁雲澈面前,低順的恭敬道,“王爺,一切已準備妥當,請容奴婢服侍王爺先入山泉沐浴。”
沐浴?
汐瑤聽著糊塗,需要醫治的人是顏莫歌,為何在這節骨眼上要讓他去浸山泉?還讓人伺候,唔他是皇子,當然要人服侍。
再不自覺瞄了假的‘姚素素’一眼,顏家的暗人都是女的,而且模樣無疑都生得很好。
豈料只偷偷瞥去半瞬,‘姚素素’反映極快的與她四目交接,綻出個她並不陌生的示好的笑容,“奴婢裳昕,見過慕小姐。”
原來她叫裳昕。
汐瑤侷促的與她點點頭,遂感到還有另一道不冷不熱的眸光籠在自己身上。
她向祁雲澈看去,果真望見他沒有表情的凝著自己,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既然他要去沐浴的話,那麼
“不用你伺候了,你隨本王來。”沒等她開口迴避,祁雲澈先她一步冷冷道。
說完就轉身往那小瀑布的方向邁步而去,留下一道漸行漸遠,不停散發著生人勿進氣息的背影。
裳昕是個極會看臉色的,二話不說就把托盤塞到女子手裡,“有勞慕小姐了。”
汐瑤驚了驚,滿臉錯愕,她去伺候他?憑什麼啊,她是女官又不是奴婢!
求助的眼神四下亂掃,才是望得佇立在不遠處的阿鬼,鬼長隨竟面無表情的摸著鼻子,冷酷的轉身,走進竹舍裡去了
“公子靠與王爺換血維生,每每換血之前,需要王爺浸泡山泉將身子冷下少許。”裳昕語氣中充滿了請求,“慕小姐”
“我知道了”
心裡千萬個不願意也好,救命的事是拖不得的。
汐瑤總算明白顏莫歌那句‘沒有他,我就活不下來’是什麼意思。
應聲罷了,欲去隨祁雲澈的腳步,不想他已然靜止在十幾步開外,轉了半身來,正用一種極淡卻極具威脅的眼神靜靜看著她。
那黑沉沉的眸彷彿在問她:伺候本王沐浴很委屈你?
汐瑤連忙在心裡哀哀道了兩句‘不委屈’,擰著五官埋著頭,碎步挪了上去,心肝都在滴血。
原先聽裳昕說過之後,汐瑤還以為祁雲澈就在小瀑布那處沐浴。
誠然他也是往那方向走的。
即便要脫光了的不是她,看著那面無遮無擋,隨便來個什麼人都能望見,想想她都覺得怪不好意思。
哪知跟著他過了瀑布,再繞進後山一狹縫,裡面竟是別有洞天。
這裡比外面又涼爽了幾分,水霧也更加厚重,充斥在眼眸中,最多能望見自己周身四五米遠的景緻。
叮咚的水聲響在耳畔邊,抬眼可見一方半月形的泉,泉水清澈非常,映襯著頭頂明晃晃的月芒,再無需任何多餘的光亮。
祁雲澈就站在泉口邊緣,背身而立。
氤氳的水霧中,他修長挺拔的身被模糊了輪廓,單這般望著,有些遙不可及。
汐瑤忽然覺得先前自己的憂慮是多餘並且悲哀的,顯然此處不會有人路過,所以就不會有人看見雲王赤身,可她在這裡,她要服侍他更衣
“愣著做什麼?”
心裡的糾結還未結束,祁雲澈不滿的喚她,“過來。”
沒轍,她只得硬著頭皮靠近,將托盤就近放置在旁邊略乾燥平坦的石頭上。他將手向兩側伸展開,她便開始顫巍巍的動手為他寬衣。
泉水在耳邊鼓譟著,看好戲一般,越發的歡快。
因為還在夏獵中,祁雲澈的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