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婚,我不能不防,雖我不知為何你對雲王避之不及,但若皇上將你指給了十皇子,想來你也不會應,至多是下了旨,你求杯毒酒,死了乾淨。”
冷緋玉嘴毒,卻字句毒在關鍵。
這些話與別人說還不一定能見成效,可與慕汐瑤說,那真是沒有半句廢話。
“再者說——”
冷緋玉垂眸凝視她那張隱忍著,卻又不得不認可他的不忿小臉,心裡暗自好笑,繼續道,“你不也說了麼?我母妃要過你的庚貼,就算他日你入府也不會被多有刁難,加之你我對彼此都無那重心思,反倒更適於眼下的形勢,退一萬步說,就算將來天下初定,大家各自心有所屬,也好聚好散,誰都傷不了誰。”
他將算盤打得嘩嘩響,汐瑤聽著雖什麼也沒說,心裡已經認可。
然而再聽他話語一轉,原來也有那重心思,也不知怎的,忙不滿道,“可你剛才不是還說,大家都是身不由己,最好別存那重心思嗎?”
聽她反駁,冷緋玉就罵了她一句‘笨’,“爺說的是將來局勢穩定以後,做人要給自己留些餘地,爺可不似你這隻曉得橫衝直撞的,蠢成這般!”
汐瑤覺得委屈,癟了癟嘴,愧得低下頭。
那冷緋玉自小在權勢爭鬥中耳濡目染的長大,當然比她厲害多了。
況且他說的無不是道理,她嫁他,他娶她,都是權宜之計。
難得他心思開明,把話說明白,消除她姑娘家那點小糾小結。
往後日子還長,她怎能預料到自己會不會對誰真的動了真心?
若那時候她已經是定南王妃,那弒情之苦,她卻是不想再嚐了。
真有那時,如今他也明著說了,他願意放她走,這不是件天大的好事麼?
也是難得,冷緋玉說了那麼多,見這小妮子非但沒再牴觸自己,反而受用的低下頭去,看來她還是會反省自個兒的。
嗯,孺子可教也。
之前憋在他心裡的那點怒氣,總算消散了些。
再抬眸往對對面方向望過去,那銳眸定在某處,不理會汐瑤抬頭疑惑,大步行了過去。
來到牆根,他低身彎腰,拾起之前被他嫌惡著扔到此的蝴蝶釵。
此時,藉著月光,見那釵頭都有些變形了,想到這是武安侯留給慕丫頭的東西,不由的,冷緋玉私下裡生出些許愧疚。
身後,汐瑤卻已經急急行了上來。他才轉身正對她,就聽她急道,“這是我”
“我知道是你的。”他握著釵的手往上一舉,那個頭本就高出她許多,任憑她小胳膊小腿,跳起來都難得夠到。
“既然爺答應娶你了,就留下這當做信物。”
汐瑤一聽,自然不甘願,剛想開口,他卻再道,“這不是武安侯生前留給你的麼?將來你入了定南王府的門,爺再還你便是。”
向來冷緋玉決定的事就沒有轉圜的餘地,說他霸道,還真沒冤他!
而他的意思,汐瑤再清楚不過了。
爹爹已經不在,故而留給她的頭釵就多了重意思,再給他當作信物,自然合適不過。
這嫁不嫁,都說得那麼清楚了,不過是一支釵,又不是不還她了,能不給麼?
想通之後,汐瑤再度低下頭,就當是允了他了。
其實素日裡,冷緋玉也並非真的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只不知為何,也許天生和這丫頭犯衝,只要與她在一起,三句不和就要吵起來。
眼下她不同自己鬧了,他真是通身的舒服。
而垂眸間,將她難得順從的表情神態納入眼底。
許是這會兒月色正好,巴掌大的小臉籠上一層朦朧的白芒,柔和了她平日滿是戒備的五官,這會兒看上去只有玲瓏娟秀,更多了幾分他平時未曾察覺的柔軟之美來。
那張泛著自然的櫻紅色的小嘴,因為他的教訓而微微嘟著。
不服氣,卻又不得不服的委屈,不想她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
他想,若是能夠再溫順些就更好了,不過現在這樣他也不討厭,更討厭不起來。
就這樣望了她片刻,冷緋玉覺出自己心思裡的微妙變化,不禁怔了一怔!
再收回視線,侷促的乾咳兩聲,囑咐她道,“眼下成王造反風波未過,長公主又不幸遇險,你且安心等著,回京之後,我自會尋個適當的時機向皇上請旨。”
汐瑤聞聲便抬眸與他對上,他話語頓了下,看著應當是打算離開了的,可似乎想到了什麼,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