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抿一口,但覺清香異暖,沁人心脾,不由舒服籲口氣,“五公子說得甚是。這酒好喝,不澀不幹,爽口得很。”
“吳姬自創的什果釀,與米酒精心調和而成,男女老少皆宜。采蘩姑娘若喜歡,我讓她備下幾壇,你帶回去與你義弟同喝。”向琚也不是隨意爭鋒相對的人,他既有意結交姬鑰,當然不會對采蘩刁鑽。
采蘩呢,又是別人好她就好,這會兒平心靜氣地婉拒,“五公子,不用了。姬府裡規矩多,進嘴的東西都要小心帶進去,我一個客人暫居那裡,客隨主便得好。”
“姬府是百香坊的常客,每月都要送好幾次酒進去,應是無妨的。”向琚並未詫異這樣的規矩,似乎意料之中。
采蘩知道,但為了點吃食讓人請去吃飯的事不想再經歷一遭,“罷了,免得麻煩。我和吳姬姐姐投緣,今後想喝常來就是。”
“說得好。”魏吳姬進來一甩彩絹,香氣襲人,“妹子要是不喜歡住那規矩多的地方,乾脆搬來與姐姐我作個伴。”
采蘩心一動,想這主意還不錯。魏吳姬寡居,這麼大一處山居她說了算,至少比和那些貴婦人打交道的好。
“魏嫂子這話無理。采蘩姑娘是姬氏十郎的義姐,如今姬明大人和夫人亡故,她自然要跟十公子和雅小姐同住在一起,方便照顧。否則,兩個孩子如何料理日常瑣事,便是有三兩個忠心的,也難保底下人不欺負幼主,因為再忠的僕人不是名正言順的家人,讓他人不能心服。”向琚起身請魏吳姬坐。
吳姬嘆口氣,“五郎說得是,人心難測,沒有聰慧的主子,怎麼鎮得住貪婪之念?妹妹可知童氏富甲南陳,你義母留下了十分可觀的財產啊。”
采蘩只知其富,不知多富,卻神情沉靜,“你們說得都對,唯獨一樣,我有什麼名正言順的?義女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要找茬有大把道理。”
“妹子欸,此話差矣,結拜和認親都是名正言順,不然桃園三結義就成不了佳話,還有一些夫妻抱養孩子將家產傳承,只要認祖歸宗,誰能說那孩子名不正言不順。義女也好,乾女兒也好,認了就是親人家人,逃不掉走不了。”吳姬很認真,“你以為隨便就能當上姬氏的義女嗎?”
她可不就是隨便當上的嗎?人死不能復生,當然也不能揭穿他們兒子的謊言,所以由姬鑰說大到天,姬氏沒人懷疑他撒謊。而且,姬鑰畢竟是姬氏的親骨肉,誰會想到他寧可找個外人來冒充家裡人。她一開始不願意,後來是不得不願意,但心裡終是不以為然,沒有半點包袱,這時聽向琚和魏吳姬說起來她這個義女身負重任,似乎不好甩。
面色有些僵,采蘩乾笑,“是啊,我以為姬氏有義子義女一堆,我只要仗個名頭好作威作福。”
吳姬笑伏在桌上,扭面對向琚說,“聽聽,這就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一輩子求不上,她當白撿的。”
向琚未語,向粲先道,“采蘩姑娘,我不知道姬氏如何,然而我們向家家規中的一條就是不能隨意認乾親,認了就得當一家人。”
采蘩不想一直圍著這話題聊自己,“不論何去何從,過了年為義父義母披麻戴孝之後再決定吧。”
向琚一聽便知她無意多說,便道,“今日大年夜,想來采蘩姑娘定要早些回府團圓,煩請魏嫂嫂儘快上菜。”
魏吳姬也善看臉色,回身就囑咐下去。
“采蘩姑娘,上回你教我驗松紋紙的真假,我便要謝你。正逢大年下,我和五弟備了一份禮,還請笑納。”
向粲說完,知雀捧著彩盒送上來。
“四公子五公子太客氣了,若不是你們相助,我和鑰弟未必能安然回到姬府,我那點小法子算得了什麼呢,也是碰巧知道罷了,不敢居功。”采蘩說歸說,還是示意雨清接過了禮物。她明白對於大士族來說,若不收下就是不給他們面子,反而無禮了。
“開啟看看吧。”向琚溫然笑意,“要是不喜歡,再讓四哥換。”
雪清得了采蘩點頭將盒蓋開啟,只覺眼前一亮。那是六片玉板寶石小屏風,花紋精巧,工藝湛麗。
“這件小東西材質俗了,但畫是千羽的畫,字是西馳的字,添彩不少。”向琚說到兩個人名。
采蘩聽過一次西姓,大膽猜測,“是五公子的那兩位好友?”會畫畫的胖子,還有陰險相的美人痣。
“采蘩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二人是南陳出名的書畫大家,人們爭相求他們的墨寶,價值過百金。”向粲笑著詳解。
不用價值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