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的雙眼,能看到凝雪的肌膚和藕臂。肚兜是湖藍錦,繡藤蔓繞枝,無花新葉,發芽可愛。那雙手卻沒有遮擋的意圖,毫不猶豫把絲衣扔進火去。
素手解衣。
若是他和她的新房之內,他該多享受這份華麗的風情。但這時,他不用看就能知道,在場的多數漢子正以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在期待接下來能看到的春景。這讓他如芒在背,咬牙都快撐不住了。
他茫然望著她。她居然還在微笑,像純雪一般,無垢潔白。他突然懂了,她真心不在乎。不在乎他,不在乎每一個眼神如狼的其他人。她的心只屬於一個男子,一個叫獨孤棠的男子。那男子給於她的自信和信任,讓她像開在雪中的紅梅,傲然芬芳。即便人人能看,即便隨人採摘,誰也觸不到她的梅魂。
美玉公子突然慚愧。
“住手。”他道。
她的手停住。如果非要倔到底,那就是傻瓜。她本有目的,本就在賭,當然見好就收。
“進去。”向琚又道。
采蘩沒有半點遲疑,轉身入帳。
白老頭在向琚旁邊問,“怎麼跟西穆王交待?”
“有什麼不好交待?你們都親眼瞧見的,她身上哪裡還能藏兇器?”向琚面色好看不起來,“還不去搜刺客?!前兩天讓人燒了糧,今天又讓人傷了公主,幾萬人都吃白飯的。”說罷,大步而去。
大家忙找刺客,向老爺子卻若有所思。他和燁兒一樣,聽完笑面的描述,肯定就是采蘩傷了三公主。但兇器呢?采蘩脫到那樣,大風顯盡纖腰細腿,除非她藏得是針。可是,三公主的傷有匕首大小,貼身藏不住。他走到火盆那兒,幾件衣服裙子燒得灰飛煙起,眯眸冷望,抬手叫人把火盆子翻地,卻沒有發現任何金屬器類。
這麼大年紀,自認為什麼鬼把戲都瞞不過雙眼,向老爺子卻難得疑惑萬分。而且,他還驚訝采蘩的冷靜。一般人若知道自己只剩一年的命,恐怕慌張得不行了吧。
小混蛋鑽進營帳,看見采蘩已經披好一件舊衣且挽起袖子,擔心變成了好奇,“小姐姐要幹嘛?”
采蘩把頭髮紮成一束,“幹活。”
“這時候還想著造紙?”小混蛋對采蘩已不僅僅是佩服了,崇拜得不行,“小姐姐到底怎麼做到的?”
“做到什麼?”生火,倒料,攪動,漸漸專注。
“怎麼教訓那個笨蛋公主的啊?”太好奇,太好奇。
“還是我弟弟呢,跟別人一樣,往我身上潑髒水。”采蘩抬頭,笑得妖裡胡哨,“要說我是兇手,也行。拿出兇器來。”
要不然,就都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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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雙更。
第444章 薄冰之上的悄伏
西穆王帳,大夫們跪著,腦門見汗了。
“你們的意思,公主不但讓刺客傷了,傷口還有奇毒。這毒你們束手無策,不知道是什麼,更不可能開藥。”西穆王語氣糟糕透頂,失去耐心的前兆。
大夫們伏低在地,連道自己無能。
“你們承認自己無能有個屁用!本王的女兒就因為你們的無能要賠上性命!”西穆王罵道。
外頭侍衛進來報,說向老爺子求見。
西穆王聽了心情反而更差,“不見!不見!要不是他孫子沒用,我女兒何至於昏迷不醒?”
但老爺子進來了,無視西穆王瞪起的眼珠子,“你好像有點忘了,迄今為止,用著誰的銀子,還有使著誰的兵。什麼時候我出入這裡還需要你的允許?”
西穆王望著向老爺子一會兒,態度軟下,“老爺子別怪,我是急糊塗了。您也知道三公主是我最疼愛的女兒,她昏迷整整一日未醒,我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
“不過就是中了毒,你如果還聽我的話,我早就讓人幫她解了。現在嘛--我得仔細想想。我自認待你不薄,連你女兒都讓我孫兒娶了,是真心想成為一家人的,可你暗中使了那麼多讓我煩的小動作。”向老爺子冷笑,“這是翅膀長硬了,想要高飛?”
西穆王知道對方看穿了自己,暗暗咬牙,卻道,“老爺子,這肯定是誤會。我西穆這些年兵強馬壯,要沒有您的支援,根本不可能。我對您忠心不二,只要您一句話,西穆全族上下為您可以拼盡最後一個人最後一滴血。”
向老爺子神情緩轉,“你記得就好。我會讓人去給三公主解毒的,她也是要成為我孫媳婦的人,傷得這麼厲害。我不比你少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