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心中不得不憂。
“造南陳帝用詔紙。”滕大將軍說了出來。
“詔紙?”左拐哈笑一聲,“難道你們還想假傳陳帝聖旨啊?”
滕大將軍面上一絲不苟,完全沒有笑容,“做什麼用,你就別管了。”
左拐卻知道自己說對了,再哼,“就算你們有詔紙,也不是往上面寫幾個字就能讓人供奉在腦袋頂上的,有玉璽蓋印才最重要。”
“我說了,你別管。”滕大將軍單挑一眉,“現在答應造紙,我就讓你們四個不必見宋定。”
這時有人跑進來,“大將軍,宋帥在門前下馬了。”
“遠山老弟。趕緊了。”滕大將軍的語氣彷彿隨左拐的意,但眼睛裡一閃焦急。
“師父腿腳已殘。”采蘩跨前一步,“我和師兄來造。”左拐發過毒誓,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毒誓,但她能想到的兩全其美的方法,只有這一個。
“胡鬧!”左拐斥聲。
采蘩這麼說,滕大將軍卻就當左拐答應了,“阿慕,把左恆師徒關入地牢。”指了指語姑娘,“將她帶到後宅去。”
“姓滕的。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為何要將語姑娘帶到後宅?”左拐氣急。
滕大將軍眉跳眼眯,“為什麼?難道因為我自己看上這位美姑娘,留著自己用?說不定。”
左拐立罵,“你這個老不修,要真這麼做,和禽獸有何不同?”
滕大將軍不再理會,吩咐阿慕快些把人帶走。大步出去了。
阿慕一招手,上來兩個婢女。她們夾著語姑娘就走,無論語姑娘怎麼掙扎,居然鉗得絲毫不鬆脫。
於良急著要追過去,卻被采蘩拽住。
“語姑娘不能和我們關在一起,宋定看到她,她的清白不保。”她明白滕大將軍的用意。
左拐怔了。“也是。姓滕的從來不喜歡女人,我們還以為他好男風。”
阿慕頓時感覺六道目光在他臉上燒,不由惱火,“看我幹什麼?大將軍一心撲在軍營,不好女色也不好男風。”手握腰間的刀,咔啦啦作響,用恨不得踹人的眼神催道,“走了!”
將軍府的地牢大概是目前為止采蘩到過的。最乾淨的牢房。她一人一間,通氣口吹來的涼風讓她不由想起巨闕號的船艙,連地上鋪著的乾草都很像。左拐和於良跟她隔開一面牆,看不見卻聽得清。
地牢沒關其他人,守衛是阿慕。他幹得活挺雜,從校尉到車伕,車伕到護衛,護衛再到牢頭,但做一樣像一樣。
“采蘩,你怎麼知道姓滕的是幫語姑娘?”隔著牆,左拐問。
“師父您不是說他治軍嚴明?”聽他說的。
“我還說他無恥卑鄙呢,你怎麼沒聽進去?”左拐抓著鐵欄杆,擠著臉斜眼想看,卻看不見坐在草垛子上的采蘩,“還有,你會造詔紙嗎?居然大言不慚。”
“師父發了毒誓不幫北齊,我們則想活命,所以師父教我們造詔紙,就兩不耽誤。”連日的顛簸,采蘩心想她這會兒能睡得著了。
“兩不耽誤個鬼!詔書紙有明暗雙紋,明紋繁複難仿,暗紋密藝深藏,沒有十年以上功力的匠師,根本不能造成,更別說你們兩個還沒出師的。你答應得倒容易,也未免把造紙看得太簡單了。紙上談兵的毛病你改了,但還有一個毛病你到現在自己都沒察覺。”左拐到哪兒都能教徒弟。他雖然希望可以不受外事幹擾讓兩個徒兒專心學,可亂世不允。然而,相較於於良的難以專注,他發現采蘩在這段時間的進步令人想不到得快。這姑娘真是與眾不同。別人無法專心的兵荒馬亂,教學和練習隨時被打斷,她的造紙術卻不間斷得前行。
“什麼毛病?”采蘩要歪下去的身體忙坐直。
聽出她語調中的好奇,左拐心想,能在牢房裡還孜孜不倦的,也就她了。正因為她這樣,讓他再入牢房的心情遠不似當年壓抑痛苦。
“紙有多重?”他反問。
“那得看哪種紙。於師兄的油紙很重,師父的側理紙很輕。”采蘩自以為回答得適宜。
“你爹怎麼說的?”采蘩眼高手低的缺點改了,她爹留給她的記憶由他引導,可幫她融會貫通,成為她自己的東西。
“我爹?”采蘩一怔,想了之後答道,“不知道。”
“他沒問過你?”左拐以為采蘩的爹應該是不出世的造紙能士。
匠為工。士農工商,工位三。然而,紙匠略有不同。蔡倫,張永,還有先祖左伯都是高官名士。因為紙是士者必備,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