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你想對這名女匠師做什麼,也得等造完紙再說。”滕大將軍也看得真切。
在采蘩看來,不是給她解圍,而是延緩了色鬼的死刑。不過稱她女匠師。聽在耳裡新鮮。
“是啊。勒將軍不必心急,吃也好,抽也好,過幾天都是你的。哈哈哈”宋定大笑而走。
勒將軍有些訕訕然,一個兩個都比他大,也只能狠狠瞪向牢中的女子。然而,那女子低首垂眸,表情都看不清。心裡罵粗。又不敢過於急切而讓宋定瞧出不妥,連忙跟上去了。
待兩人消失在土梯口,滕大將軍這才慢悠悠跨上階,扔給左拐一句話,“沒事收什麼女徒弟?”
左拐本來就脾氣不好,遇到這位更是積了十來年的怨恨直往上冒泡,“在羊圈外,卻怪羊為何面前打轉。怎麼不說自己似豺狼虎豹,一肚子壞水?姓滕的,你們要敢碰這兩個姑娘,我跟你們同歸於盡。”
滕大將軍往上走,“遠山老弟,你同歸於盡得了嗎?空口說白話,這麼多年還是頭腦簡單。不但自己笨,還要教笨別人。”
左拐簡直氣炸,“姓滕的,有種的再說一遍。”
滕大將軍卻走上去了。
“王八蛋,騙子,叛徒,不講義氣的無恥之輩。腦袋倒是比我好使,混到如今還不是要聽一個酒囊飯袋的調遣,還好意思說別人笨。你就是沒種,縮頭烏龜千年王八,活再久也得背個遮羞的殼。”左拐單腳跳著大罵,又衝於良和采蘩吼,“你倆誰要是幫他說話,我就斷絕師徒名分,尤其是采蘩你!”
於良苦著張憨實的臉,“師父,我沒幫著他說話啊。”
但采蘩那邊悄靜無聲。
左拐又吼,“童采蘩,你聽到沒有?”
很靜。很靜。
“她睡覺了。”阿慕坐那兒擦刀,頭也不抬。
“什麼?!”左拐不敢相信,嗓門大到於良悄悄站遠堵耳朵,“什麼時候了,她還睡得著?沒心沒肺的。”
擦刀的,繼續擦刀。睡覺的,自管睡覺。
於良面對牆壁,想撞昏自己,免得師父過來吼聾他的耳朵。他等了一會兒,卻沒有再聽到吼聲。回頭偷瞧,發現師父居然往草垛子上一躺,也要睡覺的樣子。片刻後,他躺在一片寧靜中,感覺焦慮燒著自己不聰明的腦袋,全身沒力氣卻怎麼都睡不著,但耳旁的呼嚕聲提醒他,沒心沒肺的人又多了一個。
陔州羅揚大營。
已經入夜,獨孤棠走進自己帳中。剛從姐夫那兒得知,皇上這回要親征。為了配合皇上的三路軍,上兩路在所佔的北齊境內進行短暫休整,而陔州這一路的出擊要再等上幾日。
帳中明火亮如白晝,本該是他的椅子上坐了一個翹腳的人。那人,白麵具血紅口,正是閻羅的臉。
“不好意思,佔了你的將座。”雖然這麼說,閻羅卻紋絲不動。
獨孤棠進來就看到了他,卻是毫不詫異,往旁邊椅子一坐,動作那麼自然,沒有絲毫勉強或不悅,“坐著吧,我其實不喜歡坐它,感覺會短命。”
閻羅頓感針扎,“獨孤棠,你知不知道你用這張寒冰臉說笑話,一點不讓人覺得有趣。”
獨孤棠突然一甩手。白光一道插入主座前的桌沿。升雲森冷。只要再多一寸就會沒進閻羅的大腿。
“這樣會不會有趣一點?”他左手把玩著刀靶,眼睛隨之而轉,臉上掛絲笑意,竟充滿興味,“怕你不適應我的笑話,稍微裝冷了一下。你要是還不滿意,我可再試一次。”
還試?閻羅儘量鎮定著收回兩腿,嘴上逞強,“你這什麼古怪性子?說你冷,你就笑得讓人想在你面前自裁。說你無趣,你就一副殺人很有趣的森寒。”橫豎都是對方大限將至。
“沒聽說過嗎?”獨孤棠褐眸如漆,“定國公的兒子甚少露面,因為有頭痛症,自小的頑疾。不過還有一種傳言。”
“什麼傳言?”好奇,好奇。
“惡魔上身,克父母姐妹,行為奇異乖張,性子變化極端。”獨孤棠伸手一拽,升雲就飛起來了,直入刀鞘,“你信哪種?”
閻羅立刻站了起來,管他像什麼魔,“你何時偷學了我的蠶絲?”
獨孤棠手指上赫然繞一段金線,“哪裡用得著偷,看你使一遍我就會了。”猛一彈指,“還給你,這東西難成氣候,趁早改件武器。”
閻羅雙指去夾,哪知那團線忽然飛出一道弧線,擦過他的手臂,劃破了衣服。他先被獨孤棠不同以往的多變性子弄糊塗,又在功夫上受到對方的牽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