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這樣,從不發行往返車票,一旦出發了,就再也不會歸來了。
這個社會的人們總是太忙,生命疾馳而過,無暇停下腳步,舔一下傷口。
悲哀,一種莫大的悲哀。
蕭雲騎著外賣腳踏車來往於寧州中心商業區,忙不勝忙,如同辛勤採蜜的工蜂。他從不抱怨訴苦,也不悲天憫人,為了能夠支付那份不低的房租以及給許子衿提供一個相對愜意的生活姿態,必須像其他底層工作者那樣,早出晚歸,不停地工作,不停地耕耘。
既然目標是地平線,留給世界的就只有背影。
蕭雲笑容很淡,很純,白領們都很喜歡這個從不自卑也不自負的年輕人。
“蕭雲,今天怎麼這麼晚?我都快餓扁了!”
“哇,小蕭,今天的叉燒這麼多?廣記果然是真誠待客!”
“小帥哥,笑一個嘛,對,你看,你笑起來比韓國那些狗屁明星有味道多了!”
時代廣場,寧州地標建築,昊天集團所在地。
蕭雲剛剛送完一層樓的外賣,這也是他今天送的最後一單,聽了白領們很多的調侃話語,或是過分熱情的攀談,或是不鹹不淡的笑言,此刻終於可以逃離苦海,安靜地站在走廊的盡頭等電梯。
電梯從一樓,慢慢往上升。
“不用跟著我了。”一把男聲從後面傳來,鏗鏘有力,不容抗拒。
蕭雲聽見這把聲音,嘴角微翹,眉頭輕輕舒展,並沒有轉頭,依然靜逸地站著。
說話的那個男子一臉怒氣,顯得頗為不耐煩。
他身後跟著兩名保鏢模樣的男子,身材魁梧,肩寬腰壯,清一色的黑西服打扮。
那男子正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著,由於剛在總裁辦公室被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心情當然好不到哪去,忽然瞧見了站在電梯前的蕭雲,微微愣住,然後轉身對那兩名亦步亦趨的保鏢吼道:“給老子滾,再不滾,我讓你倆丫的躺一個禮拜醫院!”
兩名保鏢聽後,面露惶恐,迅速轉身離去。
他們當然要走,這是不容有半刻猶豫的,因為之前他們已經躺在醫院兩個月了。
那男子待兩名保鏢走遠之後,旋即像春夏秋冬季節更替一般,伊始一臉的怒氣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燦爛如同雨後陽光般的笑容,快步走到蕭雲身後,興奮喊道:“師父,您怎麼在這?”
蕭雲微笑,淡淡道:“張寶,跟你說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師父,把我都喊老了。”
這人竟然是張寶,昊天集團的太子爺,不可思議。
“是是是,你看我老忘。”張寶敲了下自己的頭,哈然笑道,隨意散發著軍人的豪爽魅力,瞥見蕭雲手裡空無一物的外賣籃子,不禁捋起衣袖,“大哥,你剛送完外賣?那幫死人竟然敢叫你送外賣,看我不弄死他們。”
蕭雲轉身給了張寶一個板栗,笑著道:“那是我的上帝,你也敢動?”
張寶滿臉委屈,點點頭,又搖搖頭。
蕭雲見他這般熊樣,忍俊不禁,張寶也咧嘴大笑。
男人間的友情就是這般直觀,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兩個月前,寧州,初夏。
蕭雲初來乍到,寧州的繁華讓他為之感慨,全國百強縣市之首果然名不虛傳。
他已經在“十里清揚”酒吧工作一個月了,對於寧州緩慢的生活節奏漸入佳境。
他剛從“臨江新邨”高階住宅區出來,他想找的人去了西歐,只好無奈地打道回府。
陽光,總是讓人心怡的,尤其是江南的陽光,一如情人間的吳儂軟語,溫柔,細膩。蕭雲正慢慢地走在林蔭道上,手裡拋玩著一顆小石子,欣賞著高樓大廈,欣賞著車水馬龍,熟悉著這個城市的空氣,熟悉著這個城市的味道。
一輛賓士正向路邊的一個停車位緩緩駛來。
不料,一輛豐田從後面轟然超車,並橫行霸道地停進了本來是賓士囊中之物的位置。豐田車熄火後,從車裡走出一位染著黃頭髮的青年和一位妖豔嫵媚的女子,那黃髮青年攬住女子的蛇腰,得意忘形地向著賓士吹了一個口哨。
囂張,跋扈。
須臾,一個微胖青年從賓士車下來,手裡拿著一把大車鎖,面無表情地快步走到豐田車前,二話不說就砸了豐田車的擋風玻璃和車蓋板,雷厲風行。黃髮青年怒氣衝衝,卻紋絲不動,只是冷冷地睨著那微胖青年,他身邊的女子則是像只受驚的兔子,躲在了他的懷裡。
微胖青年看著滿地車窗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