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觪正襟危坐,腦袋側向天空;寺人衿雙手捂著眼睛,指縫卻張得大大的。
好一會,姬輿將我緩緩放開,風夾著入冬的寒氣,臉上絲絲地涼。
他凝視著我,目光灼灼,頰邊紅雲燃燒,胸前微微起伏。
“我回去了。”片刻,他開口說道。
我深深地呼吸,抑制著篤篤的心跳,頷首,望著他:“一路保重。”
姬輿眸中深遂,光采粲然:“好。”
他轉身上馬,再度注目向我,唇邊含笑,稍頃,雙腿一夾,縱馬飛馳而去。
道路上揚起淡淡的塵土,伴著漸去的蹄聲,將那抹身影漸漸洇得模糊。
我猶自站在路旁,看著遠方,心仍然停在方才的情境中。自從兩人挑明瞭以後,姬輿和我似乎就總是這樣,匆匆的見面,又匆匆地分開,卻每每難忘我摸摸自己的臉,過去,自己何曾想到過那個孔雀般的人竟有這熱烈的一面?而自己的回應竟愈發不知所措
一隻手落在我肩上,拍了拍。
我回頭,觪一臉賊笑:“姮,子熙遠去了。”
“嗯。”我說。
“回宮吧。”
我應下,和他一起往車駕走去。
“阿兄。”
“嗯?”
“阿兄真如此關心戎狄?”我問。
觪訝然回頭,看了看我,他頰邊掛起一抹笑容,轉過頭去:“稚子。”
入冬之前,虢國捎來訊息,姝懷孕了。
傳說虢子大喜,以子嗣單薄為由,力駁宗老意見,讓姝住進了原本只給正室休養的宮室。父親派了一名大夫慰問,帶去不少滋補之物。
冬天終於來臨,初雪之後,王畿傳來訊息,王姜剛剛誕下了一名王子,母子平安,天下諸侯紛紛派使者往賀。
此時,西北之地,獫狁果然來犯。晉侯燮父聯合各國堅守城池,天子命虎臣輿領王師討伐,大勝,俘萬餘。
冬去春來,元月間,宮中人人歡欣不已,齊央順利誕下了觪的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孩。
豐渠
豐渠
懷裡,嬰兒睜著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面前的人。
“庚。”齊央含笑地輕喚著,將小木匙中的米湯小心喂入庚的口中。庚順利地吞下,齊央再喂,沒多久,几上的小碗就空了。
“真乖。”齊央誇道,放下木匙,用軟帕將他的嘴邊拭淨。庚似乎不喜歡,掙扎著,嘴裡“唔唔”地哼。
齊央滿意地對我說:“我先前還憂他不慣米湯,卻是多慮”
話音未落,只聽庚“咕”的一聲,米湯從他口中返了出來,把下巴墊著的巾子濡髒了。
齊央一驚,趕緊喚侍姆來收拾。兩人手忙腳亂,齊央的臉上卻無一絲惱色,眉目間盡是柔和。
庚由著擺佈,雙眼定定,似是疑惑地望著齊央。他自出世至今,已有四個月,粉嫩的小臉漸漸長開了,輪廓唇鼻完全是觪的樣子,唯獨眼睛生得跟齊央一模一樣。
我笑道:“聽兄長說,他的朝服洗過了許多回。”
齊央一笑,道:“太子每日蚤朝後便過來抱庚。”
我點了點頭,望向門外,只見下午的日頭辣辣的,大雨下了一個月,幾日前才止住。
“入夏以來大澇,兄長已是多日未見了吧?”我說。
齊央給庚換上巾帕,說:“太子無暇□,不來也罷。”說著,她笑了笑,嘆道:“也不知為何,自從有了庚,能不能見太子竟不似過去般緊要了。”
“哦?”我瞥著她,覺得好笑,也不知道誰在名子禮那天,一看到三月未見的觪,眼淚就掉了下來。
齊央瞅瞅我,卻不像從前那樣解釋到底,只低頭哄庚,臉頰微微泛紅。
“不知晉國明日是否有雨?”侍姆在一邊疊著巾帕,一邊說開口道:“君主螢”
“侍姆,去端些水來吧。”齊央忽然打斷道。
侍姆愣了愣,應諾下去了。
室中一時安靜無比。
齊央看向我,目光極不自然地閃了閃,面色尷尬。
我淡淡地笑。侍姆想說什麼我清楚得很,現在四月,三個月前,燮在晉國迎娶齊螢,明天就是他們廟見的日子
“我該去游水了。”我對齊央說。
“莊不坐了?”齊央訝然。
我說:“天氣炎熱,此時不去,不知何時又要落雨。”
齊央面色仍有不定,看著我,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