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過,忽的,從嗓子裡生硬地擠出那麼一句話,“快走,別讓他看見我。”
這句幾乎是在乞求著的,很急切的樣子。
傭人雖然不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照著她的吩咐行事,準備轉身從另外一條路走開,可是還沒等走開一步,就被一道清冷的嗓音生生喝住了腳步。
“何姿。”空氣中響起了他傳來的聲音,不輕不響,卻格外震撼人心。
何姿的腳步頓時呆滯在了原地,再也走不動一步了,一顆心剎那間被那聲音震擊得潰不成軍,夢中曾聽過千萬遍,醒來卻什麼也沒有的呼喚聲,此時真真實實地穿透空氣湧進了她的耳膜裡。
這是真的嗎?
她的手緩緩地捂上自己的耳朵,搖著頭,心裡只是想著,君喻千萬別再叫她了。
“走,快走啊。”她催促著身旁的傭人,的語氣比方才急得太多了,夾雜著斷續低沉的哽咽聲,倒像是在嘶鳴了。
她這樣蒼白的病態怎麼能入他的眼呢?不能讓他看見的,讓他記得以前的何姿就好了。
“何姿,你轉身回頭看看我。”他開口說道,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但是平靜之下呢?還是能一如既往的平靜嗎?
他天生就是偽裝情緒的高手,從沒在臉上顯現出過任何壞情緒,氣質永遠都是清淡平和的,無論發生什麼都能天衣無縫地埋藏在心底,讓旁人猜不出半分來。
轉身回頭看看他嗎?她回頭去看過的,日日在夢裡都在看,可是每次回頭去看的時候,身後什麼也沒有了,只剩下白濛濛的一團氤氳白霧了,她跑遍了所有地方都尋不到他的半點蹤影。
“小姿,你看看我,好不好?”他居然在問她好不好,是如何地低聲下氣,放低了姿態。
何姿是如何想的呢?只是想著這眼眶裡的淚怎麼就越來越多了呢?用手背去擦,就是擦不完,手背上的一滴淚順著指尖砸落在了滾燙的地面上,瞬間就蒸發掉了,不見丁點痕跡。
她是多麼輕顫不安地邁出了一小步,赤著的腳底下一點不覺得疼,徹底地站在了陽光下。
她是有多久沒有這樣整個身子浸沒在陽光下了?
五年,他終於又見到了她,只是千想萬想都想不到是以這樣的方式見到她的,只是隔著高大的堅固鐵門,卻遙遠得抓不到她。
她是怎麼度過的一天天的啊!怎麼就這樣瘦了呢?身上再看不見其他顏色了,身影孤寂地站在那裡,像個丟失了靈魂的小孩,了無生氣。
頭髮沒有再長了,遮蓋住了她的整張臉和大半個身子。
他的心在這一瞬間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殘酷地勒緊了,勒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何姿的身子是側對著他的,再沒勇氣去正對著他了。
“我是君喻,我來了。”他一字一頓地緩緩開口說道,他來了,這一來遲了太多年了。
他應該早些來的,很早很早就該來了。
良久,她動了動唇角,“我還記得,夢裡夢見過的。”久未說話,一說話才發覺聲音沙啞得很。
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如今竟然成了唯一的寄託。
已經很是滿足了。
“我不想只在你的夢裡出現了。”不想了,真的不想了,他不想再去浪費時間了,再也浪費不起了。
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去浪費啊,一年又一年,過得太快了。
“夢,很好了。”她嘆道。
到了此時,她這副模樣,還敢再去奢求什麼呢?
她不敢去看他,也不敢讓他看見自己的臉,太狼狽了。
“我很想你,很想。”他是強忍著心裡某種即將發酵無限溢位的東西,說出這句話的,藏了多年,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說出來了的。
真的很想,夜深人靜,他常會想得她睜眼一直到天亮,不敢去觸碰所有關於她的東西物品,怕那座心裡的山會輕易崩塌瓦解。
何姿的心緒漸漸平靜了下來,閉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忘了吧,權當我也沒了吧。”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是一陣風,為什麼吹過來會那麼刺痛難耐呢?
漂洋過海,十六個小時的機程,再加上馬路上兩個小時的車程,他從沒合過眼睛,也沒進一點食物,徒步奔波,她是他唯一的維繫了,腦子裡載滿了她,所以其他的就什麼也顧不得了。
連自己也顧不得了。
“你離我近一點,近一點。”他說道。
他很害怕,她站在他看著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