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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你這晚來的,知道什麼!
後說話的小廝不屑更甚,索性伏下了身子,用拇指和食指拈起了一小撮兒土來,撒到了碟子裡剩下的點心上,“你可知道,這裡,以前是什麼人住過的?”
什麼人住過的?這院子,不是新起的麼?我記得這裡,以前好像是一片空地的罷?
先說話的小廝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向後退了兩步,跟後說話的小廝保持開距離,“你,你瘋了!你,你怎麼敢”
有什麼可不敢的!瞧你這點兒出息!
後說話的小廝撇了撇嘴,一臉的不以為意,“我跟你說,這兒啊,以前呢,是祁國質子住的院子,那質子,恩,長得可叫一個美,嘖嘖,想我當時才剛被買來雪園只不小心瞧了他一眼,就被他給迷住了!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類的詞兒,放了他身上,都嫌不夠!哪裡是這個什麼淵離能比的!我聽當時的教習說啊,那質子,是跟三位主子有深仇大恨的人,老主子,就是被他給當著三個主子的面兒給碎骨凌遲的!”
後說話的小廝頓了頓,見先說話的小廝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禁更加得意了起來,“我還聽說啊,那個質子是三位主子真心喜歡的人,便是有殺師之仇,也不曾薄待了他半分,夜夜與他銷魂不說,連衣食沐浴,都不曾假旁人之手跟他快活的時候,連當時的幾位近侍,都不得入內,就是不想被旁人看了他的身子!後來,有個什麼對三位主子有恩的人,來跟三位主子求他的自由,三位主子都惱了!給了機會,之後,也再不與那人來往了!嘖嘖”
咦?照你這麼說,這地兒,不應該是歸三位主子真心喜歡的人住麼?
先說話的小廝不解的眨了眨眼,往後說話的小廝近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怎麼反倒是覺得那位要失寵了呢?”
還不是因為那個不識好歹的質子!
後說話的小廝一臉“不懂別亂說話”的驕傲模樣,看得我恨不能上去踹他幾腳解氣才好,那是我的西陵,他一個下人,憑什麼說他不好!他是最好的!沒人能替代了去的!
長白替主子殺了他們去,主子莫要因為這種亂嚼舌根的人生氣。
見我不高興了,長白的手臂也跟著稍稍一緊,“據長白所知,西陵公子實在闖過了‘天關’之後,離開學院的,而且寧可去別緒樓過被人凌辱的日子,也不願繼續留在雪園,可見,當時他在雪園裡過的,並不如意,甚至,可以說,比在楚館裡都不如主子不防好生想上一想,若三位主子當真待他好,他,何須如此?相信,以主子對西陵公子的瞭解,應該知道,他”
恩,對,西陵曾跟我說過,人在屋簷下,不低頭的,那是傻子,死硬著一口氣,磕得頭破血流,誰也替不了你疼!
我點了點頭,覺得長白說得很有道理,西陵不是個蠢人,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那“天關”,可是我孃親做出來的東西,據渺說,迄今為止,活著從裡面出來了的人,只西陵一個,“長白,你在雪園也住了十二、三年了罷?你小的時候,見過西陵麼?”
見過的,恩,不過,那時候的他,跟現在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長白小心的把我放到了地上站好,從衣袖裡摸出了兩枚柳葉鏢拿在手裡掂了掂,“那時的他,剛剛從‘天關’裡出來,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但,眼神卻是如蒼鷹般的鋒利,彷彿,被折了雙翼,也依舊是天上的霸主,多麼沉重的痛苦,也壓不彎他的脊樑!呵呵,說起來,當時,我還曾幼稚的想上前去扶他來著,結果,被他瞪了一眼,罵了一個‘滾’字現在想來,那時候,我的確是唐突了”
哦?還有這種事兒?
我記憶裡的西陵,永遠都是溫和明朗的,待在他的身邊,就像整個身子都浸沒在陽光中般的溫暖,我喜歡他的懷抱,喜歡在他的膝上撒嬌,卻從來不知,他還有這樣不為我所知的一面,恩,就像我不曾知道,身為祁國“戰神”的他,還有那種橫刀立馬的英姿颯爽一樣,不過,不管是什麼樣子的他,我,都喜歡,都忍不得別人說他半句不好!
我跟你說啊,當時,那個祁國的質子執意要走,在“天關”裡幾乎丟掉了半條命,還是渺主子進去了裡面,把他拖出來的呢!
樹叢那邊,又傳來了那兩個小廝的對話,那個往我點心裡撒土灰的小廝說的話越來越氣人,只讓我險些忍不住脫下靴子來丟他,“我親耳聽那質子說,老子就是死,就是去楚館裡接客,也不要跟你們住在一個園子裡!不要給老子機會回祁國去,不然,老子定把你們跟你們的老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