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釋手。
渺深深的吸了口氣,扯了扯我身上的袍子,給我好好的蓋了,不讓我把自己纏成個蠶蟲的樣子,“你也累壞了,睡一會兒罷,我們,許是要晚膳的時候才能回來的,別怕,我把長洛也留下護著你。”
不知是真的因為累壞了,還是因為渺輕輕拍打著我的手讓我覺得安心,我點了頭,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人。
長白。
我揉著眼睛,用毯子裹了身子爬起來,剛剛,西陵幫我擦洗完了身子,並沒有給我穿裡衣和綢褲,所以之前,我是光著身子睡的。
主子,長白在。
長白應聲而入,一絲不苟的行禮,垂著頭不看我,以免引來我的尷尬,不得不說,他是一個不錯的近侍人選,守禮,恭順,會武技,不逾越。
幫我找衣裳來,我睡醒了。
我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活動了一下肩膀,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恩,也不知是因為我身子裡的毒都沒了,睡得安心的緣故,還是其他,我只覺得,我的身子,都一下子輕快了不少。
長白點頭答應著,出了門去,只一會兒工夫,便給我捧來了衣裳,看著那衣裳,我不禁微微一愣,那外袍,竟是我記憶中的,孃親才會穿的樣式,雪白色的底子,上面,繡著幾朵嫩黃芯兒的梨花,扯開來,才見得,衣襬不似孃親的那麼長,只堪堪能到我的腳踝。
主子不喜歡這身衣裳麼?
看著我先是發呆,又是胡亂的把疊好的衣裳扯了開來看,長白不禁滯愣,擰眉,看向我,試探性的問道,“長白去幫主子換一身別的來?”
不用,這身就挺好。
我擦了擦眼角,把眼淚忍了回去,本以為,過了這麼久,我這種沒心沒肺的人,定能不在乎了的,可是在看著這身像極了孃親穿的衣裳之後,我還是會本能的想起那一天,我被那幾個野蠻的男人,從孃親身邊扯開時的悲傷和絕望,以及,娘說的那句,我到現在,都沒有明白的話,離兒,不要怕,忍過痛苦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丟開毯子,我伸出手臂讓長白幫我穿衣,雖然,在我記憶裡,這事兒都是西陵在幫我的,但,西陵現在不在,讓別人,也沒什麼罷?西陵也說過,長白是我的近侍,想必,這種幫我穿衣裳的事兒,也該是他份內的,做過許多次的了才是。
看著我朝他伸手,長白微微滯愣了一下,繼而,抬頭,看向了我的臉,見我的確是沒有要自己穿的意思,才是重又垂下了頭,拿起了放在一邊的裡衣幫我穿了起來,不知是不是蠟燭反光的關係,此時,我竟是覺得,長白,有些臉紅,有些,躲避我的眼神兒。
小半盞茶的工夫之後,長白幫我套上靴子,扶了我下床後,才又拿起了那件被我鋪開來看的外袍,幫我穿了起來,“主子,這件袍子,你穿起來可真好看。”
這幾日,我聽長白說的話,大部分都是,“是,主子”,“主子,長白在”之類,此時突然聽了他的誇獎,不禁有些意外,我還當,他是隻會聽吩咐辦事兒的呢,卻不料,他也會有這般表達自己想法的時候,“長白,我還是喜歡現在這樣的你。”
長白愚鈍,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俯身幫我整理好腰帶,長白伸手從枕頭邊兒上摸了西陵送我的玉筍,幫我套在了手腕上,“主子的這塊玉筍是個金貴的東西,總這麼套在腕子上也不是個事兒,不如,縫個荷包,裝進去掛在腰上罷?”
現在的你,多了不少人味兒,不像那幾日,剛從石頭裡蹦出來一般,丁點兒感情都沒有似的。
我笑著伸出雙手,一邊兒一個的扯了扯長白的耳朵,跟他開玩笑道,“知道的,說你是我的近侍,不知道的,還當你是那話本兒裡的取經猴子了!”
聽了我的話,長白也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主子,能服侍你,可真是長白的運氣。”
運氣?是倒黴罷?遇著我這麼個一無是處的主子,你以後,怕是不知得多受多少的罪呢!到時候,可有你後悔的!
是人皆愛聽好話,可是,我有幾斤幾兩重,自己的心裡還是清楚的,笑著縮回了手,挽了挽衣袖,移步朝門外走去,無論怎麼看,都是跟著渺啊,霜啊,搖啊那樣的主子要好些罷?至少,被人欺負了,還有主子能護著我呢?呵呵,自己都是個需要照顧的,又怎麼保護的了別人呢!
主子,跟著你,長白不後悔。
長白笑著跟上了我的步子,那笑,似乎,只是一道轉瞬即逝的風景,待我轉頭時,已經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