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後,陸清離終於緩緩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她看不見電話那頭,席慕堯露出的驕傲笑容,更不知道,一個隱藏在人群中的鏡頭正等著她出現。
席慕堯與陸清離約在了郊外的私人畫廊。剛結婚那段時間,陸清離常常和席慕堯一同來此,看那些精心勾勒出的畫作,猜想創作者背後的故事。
彼時,陸清離心無旁騖,專注於席慕堯口中每一句對畫作的點評上,賞畫是假,談情是真。如今,陸清離終於可以安心看著這些畫。
席慕堯在一副抽象油彩畫前停住腳步,“我的心情也和這畫一樣,百味雜陳。”
“學會放手才會活得更輕鬆。”陸清離不看席慕堯,微微偏頭看著那畫,揣測著那畫家落筆時的心情。
“放手?我還是失去的不夠嗎?”席慕堯的笑中滿載無奈,“現在我落到這步田地,卻還是有人不滿意,還要置我於死地。”
這話讓陸清離吃驚,“你是說,林落?”
“最毒婦人心。”席慕堯眼神中燃燒起熊熊怒火,陸清離看得分明。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愛莫能助。”
在陸清離心裡,她只盼那些紛繁複雜的往事都快隨風而散,任由席慕堯和林落再爭個魚死網破,她也不願意再淌這趟渾水。
“嗯。是我多嘴,說出來破壞你的雅興了。”
席慕堯表現出少有的謙和溫柔,這讓陸清離還略微有些不習慣。恍惚間她差點以為自己是跌回了過去的時光,差點就挽上他的手臂。
在畫廊裡看了一個多小時,陸清離憂心BOBO的情況,便說要回去。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們各自回去就好。”說完,陸清離轉身就走。
就在這時,席慕堯跨步追上,一把將陸清離攬入懷中。
“清離,如果我連你都失去了,那我真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當初的陸清離也許會被席慕堯打動,可是現在,陸清離卻只是輕輕拍拍他的背,像是哄著一個做了噩夢的孩子一般。
“不好的事情都會過去的。至於我,你早就失去了。”
一句簡單的話就讓席慕堯身子一僵,他用力抱著陸清離的手臂漸漸失去力氣,然後將她從懷中放開,“是啊,早就失去了。”
等陸清離又要走時,席慕堯不再阻攔,只是說出了一個不情之請。
“我以後見到BOBO的機會一定更少了,但我還想為他做點什麼,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商場,我想買些玩具給他。”
席慕堯的請求讓陸清離很自然地聯想起陸景豪。一顆慈父之心本也無錯,陸清離一時心軟,便點點頭答應。
兩人各開各的車到了嬰兒用品商場,席慕堯興致大發,在陸清離的參考和允許下,買了好些東西給BOBO。
分離的時候,陸清離覺得自己還應該說點什麼,於是看著席慕堯,輕言道,“你以後照顧好自己吧,更多的我也不能幫你了。我們以後也不需要常常聯絡,都過自己的生活吧。”
“嗯,好。”
揮揮手,陸清離便驅車消失在席慕堯的視線裡。
坐回車內,席慕堯撥了個電話給他早前安排跟蹤的下屬。
“都拍到了嗎?”
“一切搞定!”
“很好,按照我給你的那個郵箱,把照片都發過去吧。”
陸清離,我如果決定了,你就逃不掉。窗外的天空中一架飛機飛過,席慕堯抬起手,指尖跟隨飛機的軌跡慢慢移動,最終食指和大拇指夾合,彷彿那飛機已然被席慕堯給掐碎。
陸清離獨自開車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想了很多。
原來男人也會有柔軟的一面,特別是在他們遇上了問題卻又無人傾訴的時刻。
文樹也會需要人陪伴吧。
她陸清離是那麼不願參與鬥爭的人,可是,她已然將自己的幸福託付給了沐文樹,此時此刻,她怎麼肯將自己的男人交給別的異性去陪伴呢?
想著這一點,陸清離將車安穩停下路邊,然後給還在香港未歸的沐文樹打電話。
可是沐文樹的電話卻無人接聽。
又是無人接聽。陸清離不能再任性飛到香港一趟,她放不下BOBO,也不能再帶著BOBO去冒險。可是她的心卻變得慌張。
此時的沐文樹並不是在為公司的事情忙碌,他正安靜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那些供給著生命能量的液體正一點一滴地透過細管傳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