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任妃娘娘分憂,擅自對宮人使用私刑,時至半夜,還驚擾皇上辦公,罪無可赦。太后娘娘恩德,只讓嬪妾跪半個時辰,嬪妾心服口服,感激不盡。”
一番話說得井井有條邏輯分明,傅太后的厲色這才收起一些,卻仍不能解氣:“哀家原以為你是個妥帖的孩子,孰料如此罔顧大局,擅用私刑,這是何等的膽大妄為!便是那名宮女下毒害你,終歸是沒有害到,自有皇帝任妃來管教,你這樣一番責罰下去,讓後宮這麼多人,如何看待?讓皇帝哀家和任妃顏面置於何地?”
冷晴霜感懷:“太后娘娘心疼嬪妾,嬪妾心裡都知道,只是當時實在是氣得狠了些,也沒有想那麼多,才做出這麼沒腦子的事情,還請太后娘娘切勿為了嬪妾的無知而氣壞了身體。”
“這等沒腦子的事情,還值得哀家生氣!”傅太后道,面上終於和緩下來,“掖庭獄那裡怎麼說!”
冷晴霜低頭:“回太后娘娘的話,嬪妾不知道。”見傅太后有些疑惑,她慢慢說,“那夜皇上將她們一氣兒全部關進牢裡,嬪妾實在是嚇到了,事後也不敢打聽,生怕萬一好歹鄢姐姐和嬪妾也是有情分的,以蕊也是伺候了嬪妾一段時間的”
“有膽子懲治,卻沒膽子收拾爛攤子!”傅太后的氣急終於崩了,忍不住搖頭,“真是個”嘆了兩聲,叫來翹言,“你來說說!”
翹言抿抿嘴:“是!”組織了下語言,“鄢小主當日晚上便招了,原來是她氣不過自己啞了不能說話,再不得聖心,又眼紅冷小主的榮寵,才設計陷害冷小主。但又怕東窗事發,所以她就挑唆了顧小主跟著一道來陷害冷小主,借了顧小主的人,這樣萬一出了事,就可以把責任全部推卸到顧小主身上去,也因此而許了櫻桃全家的富貴。千算萬算,沒料到櫻桃會如此信賴冷小主身邊的宮女,全都告訴了,而那個叫以蕊的偏偏受不住刑,把這一切全都招了。沒奈何,只得認罪。”說完,矮身又道,“任妃娘娘特特交待奴才,此事已經水落石出,不必太后娘娘操心了。若是冷貴嬪小主心有餘悸,不妨試一試新貢上來的明心茶,最是安神不過。”
冷晴霜聽完臉色已經慘白。
傅太后目光如炬,看了冷晴霜一會才道:“任妃做事向來妥帖,你既已全都聽到了,就不必再擔驚受怕了。以後出了什麼事,只管回稟了任妃去!她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是!”冷晴霜的聲音裡已有了哭腔。
傅太后道:“哀家適才已經說過,不必再委屈了,你也做錯了事,好好想想為何鄢氏會對你下手,而不是對其他人,這樣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冷晴霜只道:“嬪妾只是傷心。”
“傷心?”
“嬪妾從前在府裡,就只是個不得待見的庶女,自問平凡無奇,人又乏味,不得喜歡是正常的。沒想到有幸入宮,又得到皇上的寵愛,嬪妾只當這裡是仙界一般,周邊的姐妹們妍麗各姿,嬪妾問心無愧誠心待人,卻受到了從前從未受到的委屈,嬪妾心裡難過。”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在太后面前述說心裡頭的委屈,傅太后竟也沒有惱怒,神態微微有些疲倦,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潑了一些在她的臉上,照耀得膚色白晢了些,皺紋也清晰了些,老態呈現:“既然入了宮,就要學會在宮裡生存,不論別人怎麼做,你自個兒心裡要有一把算盤,算得清楚什麼值得,什麼不值得。傷心難過嫉妒不甘這些在後宮裡最最要不得,你不蠢笨,這其中的道理自己下去琢磨!哀家已累了,你退下吧。”
“是!”冷晴霜似懂非懂,在雪巧洛雯的攙扶下站穩,“多謝太后娘娘賜教,嬪妾先告退了。”
傅太后望了一眼窗外,陽光叫囂著要透過霞紗闖進來,外面的一切還是那麼生機盎然,綠意蓬勃。而這個宮殿裡,傅太后心裡長長地,慢慢地嘆息了一聲,這個宮殿一如最初修葺而成時的華麗尊貴,皇帝孝順,得了什麼好的,必定第一時間送到這裡來,現在比起初不知道氣派了多少。然而金鳳在宮殿內壁深深烙下的痕跡,卻是那麼孤單,那麼寂寥。當年她也曾年輕過,比之恰才離開的冷晴霜容貌只會更美絕不會差去多少,也是那樣的言笑晏晏,也是那樣的風華絕代,也是那樣的滿懷憧憬。
她正當妙齡時出嫁,大婚當日,八抬大轎,鑼鼓震天,浩浩蕩蕩,怎一個風光可以概括!單從家裡到宮裡就花了足足兩個時辰!街道兩邊全是豔羨一片的議論聲,她在花轎中,蓋著豔紅的蓋頭,手指劃過蓋頭上面的一排流蘇,內心不無忐忑。那晚皎月如洗,正殿無比奢華,碩大的夜明珠擺滿桌案,正當中那對龍鳳呈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