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去赴宴相見。你和他見了面之後,可要注意禮節儀態喲,要端莊大方、賢淑貞靜。莫讓他司馬家笑話我粟邑張家的禮教”
“爹爹!瞧您說的什麼話?”張春華聽到後來,不禁羞得滿面緋紅,急忙側過臉去,避開了與父親對視,卻將目光投向了溫縣孝敬裡所在的那個方向,心下暗暗想道:是啊!這轉眼之間六七年的光陰便流水般逝去了,不知道仲達哥現在長成了什麼樣呢,還是像從前一樣文靜內向嗎?
張汪這時閉住了口,在一旁將女兒的表情清清楚楚地瞧在了眼裡。他在為女兒暗暗欣喜之餘,又有一絲隱隱的憂慮:雖然自己粟邑張家和他們溫縣司馬家是故交,自司馬懿的祖父、潁川太守司馬俊時起兩家的交往便甚是密切但這六七年間,司馬防一路飛黃騰達,青雲直上,竟做到了官秩為真二千石的京兆尹之職他們司馬家還念不念這世交舊誼,會不會和我粟邑張家重續當年的秦晉之好吶?記得當年司馬俊在世時,有一次見到三歲有餘的司馬懿帶著剛滿兩歲的張春華在堂廊前玩耍嬉戲,說了一句:“春華聰穎可愛,堪為仲達之婦也!”當然,那也許是一句戲言,可張汪自己卻將它牢牢記在了心底。能和河內郡第一望族司馬家攀上姻親,這是張汪夢寐以求的。想當年,張春華的母親去世得早,自己膝下又無子嗣繼承家業,唯有春華這一個女兒——她的終身大事,可是自己下半輩子最要緊的大事吶!唉此刻也只有懇求月下老人顯靈,讓春華和司馬仲達的這門親事能夠姻緣天成、順順當當了!
就這樣抱著滿腹的浮思雜念,張汪父女一行在顛顛簸簸中終於來到了位於溫縣孝敬裡東首的司馬府大門前。
只見巍峨的大紅木門洞開著,蹲在門前臺階兩側的青石獅朝著每一位來賓威武而視。司馬家貴為高門豪族的不俗氣派,於無形無聲之中已是逼人而來。
一身儒袍的司馬朗、司馬懿兄弟此刻正立於臺階之下,恭迎著遠遠趕來的親戚和賓客。
下了犢車,張汪攜著張春華向他倆走了過去。司馬懿遠遠望見,臉上笑意頓現,急忙伸手拉了拉正招呼著其他客人的司馬朗的袍角,向他微微示意。
司馬朗轉身一看,見是張汪父女,立時滿面堆歡,也領著司馬懿疾步迎了上去,哈哈笑道:“張大叔、春華賢妹,侄兒與懿弟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張春華在父親身後偷偷瞄了幾眼一直站在前面的司馬懿,但見他這六七年不見,已是生得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相貌堂堂,舉手投足之間更是謙和穩重、彬彬有禮。她芳心暗暗一動,玉頰亦不禁微微一紅,連忙斂住心神,隨著父親一齊上前還禮見過。
張汪抬眼上下打量了司馬懿、司馬朗一番,也是面帶微笑,答道:“多謝兩位賢侄返鄉盛情邀請,愚叔也是來得倉促。春華,你且將為兩位哥哥備下的禮物拿出來”
張春華聽得父親這麼說,急忙低頭欠身款款一禮,從身後跟來的一名僕役手中接過一個藍布包袱,捧在手上,呈給了司馬朗,徐徐言道:“伯達(司馬朗字伯達)大哥、仲達二哥,小妹知道兩位兄長在京都大宅里居處慣了。這時節正值盛夏,溫縣這裡的居住條件亦遠不能與京都相比,鄉村裡蚊虻甚多,叮著了可不好。於是,小妹將自己用冰蠶銀絲親手織成的兩頂冰綃帳帶了過來,還望兩位兄長莫嫌物賤禮輕”
“哦?那可真是有勞張大叔和春華賢妹費心了!”司馬朗聽了,呵呵一笑,連忙答謝不已。
“冰綃帳?春華賢妹親手織的啊?”司馬懿站在司馬朗身旁,顯得十分親熱地瞅向了張春華,又瞧了瞧她手中捧著的那個藍布包袱,不禁有些驚詫,“那是什麼物件?”
張汪聞言,微微含笑走上跟前,就在張春華手上開啟了那個藍布包袱,裡面卻是一方蘭花紋檀香木匣子。他又啟開那匣,匣內襯著紫緞,緞面上疊著兩束銀紗。張汪隨手拈起了其中一束,託在掌心裡,只見那紗疊得長不滿半尺,厚不足一寸,甚是輕巧。
“這便是冰綃帳了!”張汪含笑而語,手頭卻並不停頓,把那疊銀紗一層一層地開啟,打到七八層時,已經猶如桌面般大了。司馬懿看在眼裡,不禁嘖嘖稱奇。
司馬朗卻似曾見過這樣的紗帳,用手指著它對司馬懿介紹道:“二弟,你瞧這裡頭還有三四折,看著必得進高堂大屋裡才張得開。這可真是冰蠶銀絲所織吶!——這種絲質是極珍貴、極難覓的。暑熱天氣張在宅室裡頭,蒼蠅蚊虻一個也鑽不進來,而且又細薄又透亮。坐在這裡邊舒舒服服地閱經撫琴,妙用大著吶。”然後又連忙對張汪說道:“張大叔,您就不用全部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