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開口竟以漢高祖這樣的“王者之材”期許於他,心中不禁怦然一動,便肅然而答:“父親大人的諄諄教誨,孩兒牢牢記住了。依孩兒看來,父親大人便可堪稱這等善於‘以一才而合眾才’的名將大帥了”
“呵呵呵師兒此言過也!在為父耳目所聞所見之中,真正善於‘以一才而合眾才’的大賢高士,近世百餘年間唯有大漢敬侯荀彧荀令君一人而已!他是真正的求賢若渴、愛才如命,所以也只有他才會真正地做到‘以一才而合眾才’。實不相瞞,為父在私心裡一直都是暗暗以他為楷模而衷心景仰的”司馬懿的目光忽然變得莫名地柔和起來,喃喃地說道,“你瞧為父對州泰的青睞有加,就像荀令君對為父當年的青睞有加。這個州泰是個天生奇才,我司馬家日後定要精心栽培於他以作大用!師兒,你也要與他結為好友,向他多多學習精敏務實之長啊!”
“這父親大人,這州泰不過是偶有薄勞而被您一眼識中罷了!但究其根底,他只是一介寒門孤士,何來什麼家學淵源?終是明而不深、行而不遠”司馬師微一撇嘴,有些不以為意地說道。
“門戶根底?家學淵源?你這痴兒!你難道不知‘帝王將相,寧有種乎’這句格言嗎?你所敬佩的張遼大帥、曹彰大將,他們又有什麼門戶根底、家學淵源?哼”司馬懿板起了面孔,向他冷冷訓道,“為父此番南來襄陽赴任之前,你那義叔桓範大人親自將為父送出十里長亭,並以一段教誨之言相贈,‘為方面之任者,其要務在於決壅;決壅之務,在於進下;進下之道,在於博聽;博聽之義,在於無論貴賤同異、隸豎牧圉而皆可自達焉。若此,則所聞見者廣;所聞見者廣,則雖欲求壅而弗得也。’看來你的‘心壅之疾’甚是嚴重,你下去後且於每夜入睡之前將你桓大叔這段教誨抄寫十遍,貼上在床頭榻側,用以日日警醒你自己!”
“是。”司馬師被父親訓得滿臉通紅,急忙垂手連連點頭。
第4卷隱忍二十年,司馬懿野心畢露第29章掃平叛將孟達第201節四面下注
孟達那兩道短黑濃密的眉毛緊緊扭曲著,黑洞洞的瞳眸中閃著幽幽的寒芒,不時在閣堂上東掃西晃,肥肥的臉腮肌肉時而抽搐了一下,兩隻手緊按著書案的邊緣,一副恨不能掀桌而起的模樣,卻又咬著牙沉鬱不語。
孟興、鄧賢、李輔最是清楚這主兒的脾性,本來就屏氣斂息聳然鵠立的腰身就似狂風捲過的伏草,一個個折彎了下來,等待著他雷霆大作發洩一通。
終於,孟達最後還是忍了下來,用舌尖舔了舔嘴唇,斜揚著臉望向窗外東邊的天空:“好!好!好!司馬懿和裴潛果然了得——居然兵行險著、直搗夏口,一舉解了江陵之圍與沔陽之危!高!高!高啊!本座當真佩服得緊!”
說罷,他側過頭來瞅了李輔一眼:“唉,本座還是該當聽取李主簿你的建議——在司馬懿和諸葛瑾於夏口對峙僵持之際,以‘起兵東援’為名透過華陽津口前去襄陽坐鎮觀變”
李輔一聽,唇角浮起一絲苦笑:這個主公,當初猶猶豫豫,坐觀別人的戰守成敗已是大大失策;如今,司馬懿和裴潛已經打退吳軍,掌握了荊州全域性的主動之權,而你卻才又來想找“後悔藥”吃,豈不可嘆?他臉上淡淡憂色溢了出來:“主公,前日司馬大都督從襄陽發來帛函,邀請您前去襄陽牧府參加此番拒吳之役取得大捷的慶功宴不知您已決定了去還是不去?”
“不去。當然是不去!你就代本座擬寫一道覆函,聲稱本座猝感風寒而抱恙在床,待得身體康復之後定會親自趕赴襄陽向司馬大都督、裴牧君等登門慶賀”孟達講到這裡,略一躊躇,又道,“不過,此番本座雖然親身不能到場慶祝,但是禮數卻必不可少——李輔啊!你且下去準備一份厚禮,就用二十五箱綾羅綢緞和珠翠金餅給司馬大都督他們送去。”
“好的。”李輔恭敬而應。他正在心底暗暗打著那封覆函的腹稿,卻聽孟達忽然壓低了聲音若有心而又似無意地向鄧賢問了一句:“賢侄,你派去的內線可曾探到魏興郡那邊有什麼異動麼?申儀他這次會離城東下前去參加襄陽牧府的慶功宴嗎?”
“唔稟報舅父大人,侄兒得到密報,魏興郡那裡一切如常,並無異動。司馬懿似乎也沒有發函邀請申儀前去襄陽參加慶功宴舅父大人您是知道的,申儀在荊州官場的分量和影響哪裡比得過您啊!”鄧賢欠身抱拳答道。
孟達心底暗想:本座現在倒巴不得申儀也會被司馬懿所邀而離城東下,自己就可以順便在半途中派出幾個刺客將他暗殺了,這樣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拔掉他這個眼中釘了!他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