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一挫他的驕氣也就罷了!倘若本帥放任他一意妄動,弄得兵敗身歿,這倒不好了——再怎麼說,畢竟他還是朝廷派來的“護軍”之官嘛!若是一“護”之下,卻把他自己也“護”沒了,豈不是大大有損朝廷顏面?損了朝廷的顏面,就是損了曹叡的顏面——誰知道曹叡在惱羞成怒之下,又會給自己製造出多少麻煩呢?
於是,他心念一定,果斷下令道:“牛金君——你且遵照本帥之令切實去辦,不得遲疑!”
中軍帳外的陽光正在漸漸淡去,黃昏時分已然悄悄到來。
司馬懿踞坐在胡床之上,雙手撐著床側,面無表情,正靜靜地等待著外面的軍情訊報——他已猜到秦朗此番出擊,必敗無疑。只是他知道自己個性強硬,倘若出去親眼目睹秦朗和他手下虎豹騎的敗象,說不定會當場發作起來,弄得秦朗下不了臺!所以,他待在中軍帳內一直沒有出去觀戰,乾脆來了個“眼不見而心不煩”。
突然,中軍帳外一片譁然,彷彿山崩地裂一般,震耳欲聾。
司馬懿在胡床上盤腿坐著,仍是紋絲不動。他暗暗一嘆,想來秦朗在陣上必是遭到了重挫!只可惜那些好兵好馬了
他正欲起身,一個親兵“呼”地一下掀開帳簾飛步而入,撲地跪倒,揚聲稟道:“勝了!勝了!司馬大將軍——秦朗將軍大獲全勝了!”
“大獲全勝?”司馬懿一怔。
“不錯!秦朗將軍身先士卒率領八千鐵騎冒著蜀寇的槍林箭雨,一路砍殺進去,所向披靡,不到半個時辰竟已斬得蜀寇近二千人那賊將姜維見勢不妙就倉皇逃走了!”
司馬懿聽著,面色微微一凝,喃喃而道:“真有這等厲害?”他正自語之際,雙目一瞥,瞅到牛金亦是進了帳來,便向他問道:“牛君——秦將軍果然勝了麼?”
“不錯。此番秦將軍旗開得勝,已然斬殺蜀寇一千九百零七人”
司馬懿眉頭一皺,暗暗吃驚:“難道秦將軍帶來的禁軍‘虎豹騎’那些戰馬竟是銅鑄鐵打的?居然連‘鐵蒺藜’也不怕?”
“大將軍,這一次交戰之中,蜀賊並沒有使用‘鐵蒺藜’。”牛金肅然答道。剛才,他看到秦朗那副得意洋洋、大呼小叫的模樣就好不氣苦——自己怎麼沒碰上他這樣的好運氣?!
“原來蜀寇沒有使用‘鐵蒺藜’呀!”司馬懿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了一句。他稍一沉吟,便從胡床上長身而起。一直侍候在他床側的司馬昭上前低聲說道:“父帥,秦將軍此番勝利來得甚是輕易,只恐其中有詐”
“有詐?有什麼詐?秦將軍此番勝了就是勝了——他又沒有冒領什麼、謊報什麼!他斬殺的蜀寇人頭在那裡明明白白地擺著呢!”司馬懿並不理他,吩咐左右兩旁親兵侍衛道:“爾等速去前營安排鳴炮升旗、大張鼓吹——本帥要親自步行前去轅門口處歡迎秦將軍凱旋!”
蜀軍帥帳之中,此刻正吵成一團。魏延鬚髯暴張,橫眉立目,對姜維大聲叱道:“姜伯約!你好沒種!想我大漢王師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怎地到了你手中卻這般損兵折將、潰退而竄?本將在陣後望著你那情景就是氣不打一處來!你今日之敗,丟盡了我大漢天軍的臉”
姜維雙手反縛,跪倒在地,面色沉痛,不答一語。
安漢將軍李邈素來嫉妒姜維在諸葛亮面前得寵,也在一邊不陰不陽地煽風點火:“是啊!魏將軍說得沒錯,自今年二月我軍北伐以來,何曾敗過一仗?姜將軍,你損了我大漢王師的天威,依著你一向忠直剛烈之心性,你自以為應當如何自裁呢?”
姜維臉頰兩邊的肌肉頓時一陣劇烈地抽搐,卻仍是沉默不答。
正當眾人將他罵得狗血淋頭之際,帳門外一個清朗沉著的聲音緩緩傳來:“諸君——且住!伯約這一場敗仗,乃是本相交代他故意去打的。若要追究罪責,恐怕本相第一個該受追究!一切皆與伯約無關!”
眾將聽得這個聲音,一下都噤住了口,齊齊回過頭來——只見諸葛亮的四輪車停在了門口。他面色沉肅,手中鵝羽扇輕輕揮動,正視著諸將,繼續一字一句地言道:“本相在此下令,自今以後一月之內,凡是敵將秦朗前來應戰,你們只許示弱而不許逞強、只許失敗而不許取勝——敢有違令者,嚴懲不貸!”
一連七天下來,秦朗率領二萬禁軍虎豹騎出去應戰,竟是每戰告捷!一算戰績,他竟已殺敵近八千人,取得了非常驕人的功勳!而且,在他的拼殺之下,關中戰局戲劇性地出現了扭轉,反倒是蜀軍大營天天高掛“免戰牌”了!
接著,曹叡從許昌親筆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