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取來葉沉淵的乾淨衣袍,正捧在手裡打算遞進去,身後傳來乾啞的聲音:“進來。”
於是循聲走進。
葉沉淵從屏風後轉了出來,穿著一套潔白的窄衫,襟帶未系,露出一片光潔有力的胸膛。聶向晚連忙轉身背向他,將手裡的錦緞案盤放在桌上。
“殿下餓麼?”
葉沉淵低頭繫著襟帶,漫不經心地說:“你過來替我穿衣服。”
聶向晚掠眼看看窗紙外漸起的天色,心底有些急切。但她轉身面對葉沉淵時,舉止神情一派從容。她走過去,替他整理好窄衫,說道:“殿下的睡袍在衣架上,外衣在桌上,晨起時我再過來伺候殿下。”
葉沉淵抬起雙手,看著她彎腰撫平窄衫上的皺褶,說道:“換睡袍。”
聶向晚一怔,抬頭道:“衫子和中衣不是殿下選的嗎?”
“休息時應穿睡袍。”
他虛張雙臂站在那裡,不再動作,她只能轉到他身後,脫下他的衫子,取來睡袍給他換上。她小心拂起他披散下來的長髮,整理好了繫帶。雪白的衣袍已經遮住了他光裸強健的上半身,遮不住的是浴後的草木清香。她屏聲靜氣,退出他懷裡,再問道:“殿下餓不餓?”
葉沉淵坐在桌旁,撣了撣袖口,說道:“穿好寢衣再進食不合禮儀。”他低頭看了下,伸手拉開睡袍衣帶。
聶向晚連忙走過去壓住他的手,急聲說道:“殿下不必再換衣服了,我給殿下鋪張桌布遮擋下。”說完她利索地取走錦緞案盤及燈臺,從箱子裡抽出一張天青色巾帕,鋪在了桌角。
葉沉淵看著巾帕道:“這是阿吟替你做的圍脖?”以前吃桃時,她的口水淅淅瀝瀝掉下,他見她戴過。
聶向晚躊躇一下道:“是的。”
“你還帶了些什麼東西?”
她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覺察到他的言下之意,從袖罩裡翻出一朵翠玉簪花,遞給他看。
簪花造工精緻,內鑲奇石,在柔和的燈華下散發著珠玉般色彩。
“這是殿下贈與我的禮物,我一直帶在身邊。”聶向晚用指尖夾著簪花,送到葉沉淵眼前,神色依然恬淡,“可留作紀念。”
葉沉淵抬眼看著她,臉色如同雲開雨霽,瞬間變得清明。
聶向晚低頭把玩著簪花,心裡暗道好險。她曾收拾過海葬那日的隨身祭品,將一眾孔明鎖、小彈弓之類的玩意兒塞給了阿吟,翻到這朵簪花時,阿吟見是姑娘家的飾物,極力推脫不要,她才隨手放進袖罩中。
“不必留作紀念,你待在我身邊,便可時刻見面。”葉沉淵趁機拉住了她的手,低聲勸道。
她順勢坐在他身邊,溫和說道:“殿下休息一下吧,天快亮了。若是覺得餓,我去張羅早點。”
“我不敢休息。”
“為什麼?”
“一旦睡著,你就會離開。”
聶向晚內心暗歎,面上卻是微微一笑:“殿下精氣虧損得厲害,好好休息才能恢復體力。”
葉沉淵拉起她的手指,放在嘴邊親了親:“我醒來時,你還在麼?”
“一定在。”
“我信你一次。”
聶向晚繼續發力,低聲勸著葉沉淵休息。他只是看著她,嘴邊還噙住一絲笑容。她心底極是詫異,又不便露出任何焦灼的神色。她耐心地說了兩三句,完全沒有覺察到她是第一次這樣溫柔地待他。
外間門戶上傳來剝啄輕響,一名小宮女依照慣例送來早膳。聶向晚忙起身接過,將袖口暗藏的藥香末撒入面片湯中,再放在臥室的桌上。
葉沉淵看著香氣裊繞的湯食並不動。
聶向晚持起湯匙,舀上兩三塊面片,放在嘴邊吹了吹,正待吞下。他卻壓住她的手,淡淡說道:“不用試毒,我自己來。”
她隨即端坐一旁,看著他慢慢吃下半碗麵湯。漱過口後,他仍然坐著,神色倦怠不少。
一刻後。
聶向晚鋪好床褥,架起葉沉淵的腰身,伺候他睡下。
他的眸子像是蒙上雲霧的晨星,暗淡了下去。“你在湯裡下了迷香?”
她替他蓋好被褥,壓住床炕的邊緣,關好窗戶。“殿下好好睡一覺,不出去走動,我才能保證殿下的安全。”
“如此說來,你倒是為了我好?”
“那是自然。”
聶向晚站在床邊,低頭看著葉沉淵的面容。壁龕裡的沙漏緩慢流下,已過藥效發作的時間,他卻沒有睡著。她摸了摸他的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