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3 / 4)

小說:十年沉淵 作者:九十八度

修謬先生又找到我,許以榮華富貴,要我輾轉奔赴南翎國,繼續侍奉南翎皇帝。我已是不淨之人,虛度十九載光陰,早就看淡了這些虛名,只覺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可是妹妹跪下求我成全,我看著妹妹流淚的臉,突然覺得親人也不過如此,於是自暴自棄地去了趟南翎,獻歌獻舞,博得皇帝歡心,很快便得到了‘美人’封稱。那個時候,我在心裡怨恨著一切男人,恣情歡樂,纏住皇帝,不讓他分心管理朝政。宮中但凡有勸諫之人,我便狀告一聲,故意引得皇帝滅了那人滿門。聽到這裡,你是不是很痛心,覺得你們的皇帝簡直是豬狗不如,平庸昏聵至極?沒錯,這話就是這樣說的,因為在朝堂之上,我唆使皇帝罷免蓋行遠將軍職務,將蓋家主公扣押起來,那皇帝竟然也聽進去了,氣得蓋家公大罵,說的剛好就是這句話。”

提及南翎慘痛往事,如果說謝開言先前還有所懷疑,在草蓆裡盡力掙扎過身子,那麼這個時候的她,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故事,因為她一動不動,靜悄悄地沒發出一絲聲息。

阿曼偏過臉,看到她是這副模樣,突然揚起馬鞭,一道道抽打在她那裹了草蓆的身上,眼中沒有一絲憐憫之情。她兀自打了一刻,又恨恨說道:“男人都視我為玩物,我為何不能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我恨妹妹,恨修謬先生,恨兩國狗皇帝,恨你們一切人。所以我要報復,報復我能報復的一切人,讓你們陪著我一起痛,一起哭。”

晚風吹送,漫卷芨芨草,發出簌簌輕響。青牛蹄掌踏進黃沙土地,傳來篤厚的回聲。阿曼邊說邊笑,邊笑邊哭,不時縱情歌唱,又隨手拉下孤苦伶仃的野花,插在草蓆之上。她哼唱著什麼,像是哄著小童睡覺的歌謠,在夜風中蕩起清亮之色,妝點一路寂靜的車程。

“只有謝郎只有謝郎是真心待我好。”阿曼哭鬧了一會,眼波變得迷茫起來,痴痴念道,“他是個乾淨的男人,眼裡沒有一點慾念,對我無所求,憐我孤獨,從來不問我出身就算我以往那麼惡毒,他也從來不會去懷疑我”

她陷入了回憶之中,絮絮說著,南翎國破之後,她拒絕登上修謬為她置辦的軟轎,一人孤身回了沙漠。再後來,她就遇見了謝照,甘願被俘,只想留在他身邊。只是沒預料到的是,謝開言來了。而且這個待售的陪嫁丫頭,竟然是謝照嘴裡常唸叨的謝一。

在謝照的故事裡,謝一保持著少女的樣子,朝氣又蓬勃,每天騎馬跑過長街,引得他在後面追趕。

她本是華朝供奉,對南翎國典故瞭解不多,也沒有心思去打聽一個已經消失了的人。

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使然?

“很諷刺是吧?”阿曼撇過臉,瞧了瞧死沉沉的草蓆一眼,道,“我去南翎國不久,你已經遠赴華朝,只傳說死在了太子手中,是以我們未曾有機會見面。當時的我真當你死了,‘幫’你一把,禍亂完整個南翎,算是報了謝族滅族之仇。你應該感謝我,不是我收拾了那個昏庸的皇帝,至今,你們還得盡心盡力輔佐他,受他的窩囊氣。”

阿曼無需附和,自然地低下腰身,扒開草蓆,對著謝開言白中泛紅的臉冷笑:“所以說,你最終欠了我的恩情。那麼我要你死,你就得乖乖去死。”

夜風鑽進草蓆之中,撫摸著謝開言冰涼的身子,過了片刻,臉頰之上的紅暈逐漸消散,她寂靜無聲地平躺著,面容遠似硯玉。

阿曼凝神看了一會,觸控謝開言的鼻尖,突然尖叫起來:“謝一,你竟敢睡著!”

可是,為什麼毒藥沒能發揮作用?

她頓時慌亂起來。

淡月無聲,流沙原遙遙在望,晚風吞吐沙子,吸附成一個個漩渦。

謝開言在素月銀芒下,突然睜開了眼睛,雙瞳猶帶斑斕星輝,冷冷折射出一片流離光彩。阿曼吃驚,抽出頭上髮釵,狠狠朝著她的胸口扎去。

謝開言的身子如同一尾青魚滑了開去,阿曼再撲,她再退,青牛車頂棚喀嚓一聲輕響,已被她出掌擊破。

“為什麼?為什麼?”阿曼的眼裡泛起淚水,像是成串的珠子珊珊滾落。

謝開言揮袖,只出一招便制服了阿曼,淡淡說道:“我只醉酒,不曾中毒。”

阿曼捧住臉龐,雙腿一軟,跪坐了下來。“難怪你如此放心大膽喝下我的酒。可笑的是,我還以為我得手了。”她的雙肩不住抖動,晶瑩淚珠源源不斷從指縫滲落,髮絲在夜風中不堪嬌柔,微微拂動了開來。

冷月下,她的身姿依然那樣美,那樣無助。

謝開言佇立一旁,冷淡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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