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王孫從善如流:“你想演練什麼?”
謝開言內心微嘆,好聰明的人,猜得到我要說什麼,偏偏不點破。一邊又用誠懇目光看他:“琴棋書畫隨公子點閱。”
卓王孫沉吟:“四技之中你最喜歡哪一種?”
謝開言篤定答道:“棋術。”也必須回答是這一項。
卓王孫吩咐花雙蝶取來一副棋,花雙蝶躊躇一下,隨即報告說:“昨晚我清洗棋子,晾在紗繃裡,忘了收回去。今早起了霧,又給染溼了。”
謝開言垂下眼睛,不露任何異常。花雙蝶能忘記收拾棋子,是因為她遞過蘭花燈,要花雙蝶雕飾時,用他物遮掩了紗繃。
卓王孫看著謝開言,謝開言抬頭說道:“煩勞花老闆去一趟木屋,桌上有一副我時常把玩的石棋。”
待棋子取來後,謝開言請卓王孫坐在石桌旁,幕天席地展開戰局。她持了白子,先下一目,卓王孫拈起黑子應對。
淡霧悄悄散去,秋日漸升屋簷一角。
謝開言心中算著時間,但凡有決意不了的地方,就懇求道:“可以悔棋麼?”
卓王孫總是淡然應允,沒有任何不耐。謝開言的頭越垂越低,發頂的簪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幾乎牽動了他所有的心神。
“公子如何解開此局?”
謝開言輕聲一句喚回卓王孫的目光。他低眼看了一下棋局,漫不經心說道:“不難。”
謝開言暗自驚心。花費這麼久佈置這場戰役,以縱橫交錯的棋子擺出局勢,卓王孫僅僅看了一眼,就有破解之策?
石桌上,佈滿白子戰局,分為三處,對應了三個地方。伏擊土城之戰在右上角,白子被堵死,她並不解救。天階山一役在左中角,她用大量白子圍堵黑子,當先佔據了攻勢。剩下的那處就是靠近她的胸腹之地,組成了最後一個戰場——圍困連城鎮。
她坐鎮連城鎮,與華朝指揮特使面對面。而卓王孫在對弈時,落子極快,似乎都未考慮。她細心一瞧,才察覺他在重點圍攻連城鎮,對其餘兩地也不施加援手。
謝開言停止了下棋,抬頭看著卓王孫,問道:“如果公子是我,當如何解開這場圍困?”
卓王孫不答,只伸出手指指了下第三方戰場,說道:“我一定要拿下連城鎮。”
謝開言道:“這個自然。”
卓王孫不禁冷淡道:“你不是有辦法了麼,何必再來問我。”
謝開言抬頭看看太陽,笑了笑:“難道公子知道?”
卓王孫冷淡不語。
謝開言看著滿院的青竹靜靜站在陽光之中,更加篤定說道:“公子是聰明人,肯定能推測出一二。只是公子太過親善,見我第一次沒有禍害公子之心,第二次便完全信任於我。我這樣說,公子懂麼?”
“懂。”
謝開言突然起身,展袖掠向院外,點麻兩名值守府衛,使他們靠在院牆之上。放眼望去,剛才寂靜無聲的內城裡,已經慢慢走出一些民眾,逐漸在轉移車輛家資。
謝開言閃身躍入內室,點倒正在收拾枯萎白草的花雙蝶,將她送到床鋪上放置好,再替她蓋上被子。
花雙蝶雙眸露出哀傷之情,苦於口舌不能言,只能嘶聲吐出幾個字。謝開言伸手撫上她眼皮,她兀自在微微顫抖,仿似不甘於放棄掙扎。
謝開言感念花雙蝶平日待她親厚有加,終於伏耳下去,聽清了那幾個字。“別別傷害傷害公子。”
謝開言一嘆:“我只能答應你,不傷他性命。”
花雙蝶的眼睫疏忽一抖,像是蝴蝶掠翅,驚碎了花瓣上的露珠。
謝開言走出內室到達前院,看見卓王孫靜坐如斯,一點沒有改變姿勢。那挺直的背影,深沉的衣飾采色,將他襯得清貴無比。
“公子可好?”
卓王孫抬眼看著面前這張十年不改的容顏,冷淡道:“你是在問——我的內力有沒有流失?”
“公子聰慧。”
卓王孫不動,謝開言坐在他對面,靜靜觀察他的神情。
無奈卓王孫只是冷淡。
謝開言拈起棋子,叮地一聲敲擊在石桌上,圍在黑子外圍。“昨晚那盞蘭花燈沒有任何異常,只是點燃了杏香,讓公子再次熟悉下這種味道,順便讓你的肌膚感應香氣。我猜測,公子當是喜歡杏花,所以昨晚磨了一味青杏做藥引,摻雜在叢蘇子水裡,塗抹在棋子上。”
卓王孫看著她的臉,不說話。
謝開言又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