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不知情,如往常一樣,給裡面的欽犯送去迷藥飯食,少源吃了,意志力抵禦不了幻象,發瘋而死。”
葉沉淵聽後片刻不說話。左遷低頭站立,神情很是侷促。
良久,葉沉淵才開口問道:“那聶無憂呢?”
左遷極快回答:“聶無憂仍然關押在冰庫內,抵抗力比少源稍強,並未迷失心智。”
“病秧子的骨頭要硬一些。”
左遷點頭,突然看到掠過來一道寒涼的目光,忙侍立一旁,不再附聲。
“不能讓他死了。”
左遷應道:“殿下的意思是指,從今日起,逐次減少迷藥分量?”
“嗯。”
左遷大膽問了問:“難道殿下想放過他?”
葉沉淵拂了拂袖,遣散瑞獸銅爐飄過來的薰香,冷淡道:“賈抱朴新進府,向我討要藥人試丹藥。”他能請動長期遊蕩在外的賈抱朴來府做總管,也是應承了賈抱朴的諸多事宜,比如設廬煉丹、種花釀酒、研習怪病等。賈抱朴不關心是誰充作了藥人,只關心那人吃了丹藥之後,會突發什麼症狀。
左遷即刻了悟應是。
這時,殿外傳來花雙蝶極惶恐的聲音:“殿下,太子妃受驚。請殿下賜奴婢死罪。”
葉沉淵馬上起身走出殿外,揮袖捲起跪立的花雙蝶,問道:“出了什麼事?”
花雙蝶落後三步,低頭陪著葉沉淵朝雲杏殿暖閣走去,細細說道:“太子妃醉酒入寢,奴婢守在外殿,蘀太子妃縫製衫裙。等奴婢再進去添香時,發現太子妃已爬出窗欄跌落花草內。奴婢差人去扶太子妃,太子妃推開僕從,搖搖晃晃走向苑外。奴婢心急追了出去,太子妃瞧著像是酒醉未醒,不住繞著水榭轉圈。此時又有兵士抬過一具屍首,面色慘碧,雙耳只剩下兩個黑洞,太子妃看了一眼,突然叫了起來,轉身跑向花園,無論怎麼哄都不肯出來。”
葉沉淵加快腳步,雙袖蕩起一陣寒風,掠得花雙蝶顏面生冷。他沒說什麼,花雙蝶抬頭看看他凜然的背影,咬了下唇,更加小心地候著。
葉沉淵未曾看到少源死狀,終日在太子府遊蕩的謝開言卻真真切切看到了。
少源的雙頰透青,兩眼大睜,似乎是被幻象驚嚇而致死。但他撕去了雙耳,只留兩個凝結了黑血的耳朵,豁在麵皮上,極為觸目。額前那點相思淚,也滲出一抹紅沁,猶如他說不出口的隱痛:無耳,無雙耳,痛至死
正因他抵抗不了迷藥,發起瘋來,扯下耳朵吃掉,左遷才將他列為失心瘋一例。謝開言才堪堪掠了一眼,眼皮就猛跳,令她轉身避走花園,無法再面對他的屍骸。他要訴說什麼,神智比常人愚鈍的她似乎已經懂了。
因為雙耳為聶,重耳也為聶。
聽到通傳的葉沉淵循跡找來,看到謝開言抱住花樹不撤手,軟聲道:“那人喝醉了酒不小心掉進湖裡,你不用怕。”
謝開言扯著花枝輕輕顫抖,沒有應答。
葉沉淵取過僕從手中的斗篷,蘀她披上,又說道:“去看看杏花開了沒有,好不好?”
謝開言怔怔道:“酒”
葉沉淵連忙說道:“還可以放風箏。”
可是謝開言念念不忘第一句話裡讓她感興趣的字眼:“酒。”
“盪鞦韆也可以。”
“酒”
“喜歡看皮影戲嗎?”
“戲”
葉沉淵摸摸她的頭髮,道:“嗯,這次對了,是戲字。”總歸不是酒了。謝開言被他牽著怔怔朝外走,眼神裡透著一股迷茫,他回頭看看她那如燈花逸散的眼光,忍不住笑了笑:“一口酒換你一天的神智,還和以前一樣。”
常在皇宮內行走的太醫已經等候在雲杏殿內,準備蘀謝開言號脈。他見到葉沉淵也是陪侍一旁,細心檢視謝開言的神色,馬上跪了下來,湊近拈住她的手腕。
謝開言的脈象一如既往地混亂,時跳時緩,像是溪水躍入山澗。太醫臉色慎重,斟酌著言辭:“太子妃病情未加深,也未見好轉。微臣開個補血化瘀的方子,想來能紓解太子妃顱內血塊堵塞的症狀,令太子妃早日好轉。”
謝開言的右手被拈住,她就伸出左手扯了扯太醫的官帽。
太醫的話語一度中斷。
葉沉淵抓下謝開言的手,淡然道:“她是受了驚嚇,不是顱內積瘀。”
太醫明顯鬆口氣,說道:“那我給太子妃開點安神助眠的藥方——”
謝開言突又扯扯太醫的鬍子,太醫不敢掙脫,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