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殺意。一切已成定局。他無力迴天。
他不出手,並非單純因為救不了他的夥伴。而是——
他是當年上山之人。他是公認的破世強者。他是縱橫江湖未嘗一敗的頂級高手。
他有他的尊嚴,有他的驕傲。他出手,必贏。哪怕他不願自己的老夥伴就此死掉。哪怕他只要出手,便讓自己的內心好受一些。縱使仍無法從楚河劍下救出老夥伴。可他沒有。
因為他是一個驕傲的人。他不允許也無法接受出手後失敗的結局。
“唔——”
圓臉男垂頭瞥一眼那順著劍身向劍柄流淌的鮮血。那是從他咽喉處流出的。他知道,那是他的血,滾燙的血。劍鋒很冷。冷得他渾身發顫。手指微微鬆開,再也持不住那沉重如山的鐵杵。龐大的身軀亦是如被冰凍住一般,僵硬在原地無法動彈。空氣被呼進鼻子,卻無法順著破開的氣管流入心肺。他知道,再過幾秒鐘,自己便會徹底窒息而亡。
他不甘。滿心遺憾。儘管心臟內的血液正在漸漸停止流動。可他的心中仍充滿了憤怒與不甘。
為何?
為何會死於一個年輕人之手?為何會如此輕易被人擊殺?
為何!
他用最後一絲力量抬起自己的腦袋。因動作太大,咽喉處傳來的冰冷劇痛讓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但他仍然倔強地抬起了腦袋,一雙無神而散亂地眸子死死落在站在遠處,不曾踏出一步的同伴。張開唇,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殺”
殺?
殺什麼?
殺了楚河,替他報仇!
撲哧!
拔出長劍,一道鮮血飛濺而出。將地面染紅。
楚河甚至不曾多看這個曾經的上山人一眼,微微轉頭,神色冷漠而絕情地將視線落在第二人身上。劍鋒微微激盪,如感受到了主人胸臆間的豪邁!
手臂處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他能清晰感受到臂骨斷裂的疼痛。略微一動,那斷裂的骨頭便會摩擦出牙酸的聲響。尖銳的斷骨更是會刺得他中他的肌肉,令他疼痛異常。
可他撇空一切疼痛與煩惱。緩緩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早在之前便備好的領帶。一橫一豎,將斷骨之處死死包紮起來。
“精彩的絕殺。”消瘦男注視著楚河那俊美卻因疼痛而微微泛白的臉龐,聲線低沉道。“我從未想過。他會這般死去。”
“也沒想到;
。會死在你的手裡。”消瘦男的青袍飄蕩起來。那袍底隱隱現出泛著寒光的筆尖,殺機密佈。
“他已經死了。”楚河口吻嘶啞而平靜地說道。
“我看見了。”消瘦男緩緩點頭。不願將視線停留在那具屍體之上。直勾勾盯著楚河漆黑的眸子。“以你的實力。不必如此。為何?”
“你告訴過我。”楚河輕輕牽起嘴角,沙啞道。“他體力很好。”
得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消瘦男忍不住微微蹙眉:“就因為這個?”
“我體力也不錯。”楚河輕輕搖頭,輕輕握住那把染血無數的骨劍。“但我面對的是兩個要殺我的真正的破世強者。體力再好,終會有力竭的時候。”
“所以你選擇斷一條胳膊殺他?”消瘦男挑眉道。
這一招叫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很極端,卻也符合了消瘦男對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評價。他的確該如此血腥、張狂。
“如何?”楚河微微抬目。
“很好的法子。也是最好的法子。”消瘦男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轉瞬間,他話鋒一轉。“殺他用一條手臂作為代價。我呢?你打算用另一條手臂為代價殺了我嗎?”
隱約之中,他竟是帶著一股無與倫比的猖狂與憤怒!
沒錯。他眼睜睜地看著楚河擊殺老夥伴,卻無能為力。這是楚河第一次激怒他!
他眼睜睜看著老夥伴死去,卻因為驕傲,因為他的高手姿態而沒能出手。他心中有愧疚,所以惱羞!
這是楚河第二次激怒他!
龐大的殺機自他體內席捲而出,就連那冬天的刀子風也不曾刮下的樹葉,竟是被他的殺氣盡數蕩落。紛紛而下。浦沿在這幽靜的後屋。
“不用。”楚河輕輕搖頭,揚起手中的長劍。抿唇道。“我只有一隻手了。而這隻手的作用——是殺你!”
“無知小兒!”
消瘦男動了。不動如山。甫動如龍。判官筆自袍下竄出,銀色筆尖猶如蘊含百萬冤魂,發出難以忍受的淒厲呼嘯。一動,便風雲突變,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