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了對耳環戴上,輕輕撲了些胭脂,將那蒼白的臉色蓋住,襯得整個人都明豔了些。
一回頭,顧嘉臣正躺在床上,撐著手笑嘻嘻地看她,一切都像夢一樣,一醒來,便能看到她對鏡梳妝,這實在是一件最美最美的事,“別動別動,古有張敞畫眉,今日我便來效仿一下。”
他匆匆下床,拿起臺上的眉筆,對著她輕輕描畫起來。林思安笑了笑,任他動作。少頃,他停了手,林思安往鏡子裡一看,竟也畫得標緻得很,“顧少當真了得,談判桌坐得,梳妝檯也坐得,鋼筆拿得,眉筆也拿得。”
顧少在她額上一吻,望定了她,“安安,你不會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那聲音輕柔得像浮在清晨裡的霧,輕輕一碰,便要沾一指尖的溼意。
林思安卻移開了目光,輕聲道:“我想吃翡翠齋的點心。”
那翡翠齋開在B城最南,且只此一家,從這裡開車過去,大約要三個小時的車程。顧少雖嘆了嘆,卻也是極高興的,“偏偏就只會難為我。”
洗漱完,他隨意披了件衣服就匆匆出了門,林思安喊住他,走過去,把他的衣領細細拉好,又將釦子悉數扣上。她抬眼望著他,那眼神像凝著些什麼,又看不清,湊上去吻在他唇上,“路上小心。”
顧少呆了呆,一顆心像醃在糖罐裡一樣,柔聲道:“在家乖乖等我。”
她望著他取了鑰匙,換好鞋,開了門,急匆匆地出去。
那道關門聲猛地響起,好像抖落了空氣裡所有的塵埃,讓她不禁抖了抖。
林思安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媽媽”
“我在你們樓下,嘉臣剛開車離開。”
她下了樓,在街角上了林母的車,後座上放著她的行李,林母遞來一張機票,“真的要這樣做嗎?”
林思安靠在座位上,“走吧。”
一路開到機場,林母抱著她,還是忍不住流了眼淚,“國外不比家裡,你要萬事小心。”
“我知道,媽媽您放心吧。”
“你要常給我打電話,否則仔細我去Y國把你揪回來。”
“嗯。”
“嘉臣那裡”
林思安深深吸了口氣,手搭在行李箱上,往前提了提,淡淡地說:“別告訴他我去了哪裡。”
林母輕嘆,“安安,我沒想到,你竟然才是最狠心的那個。”
臨近中午的時候,顧嘉臣才回到家,一進屋就喊起來,“小饞貓,你的點心回來了。”
房間裡空蕩蕩的,連回音都沒有,他一間間的找過去,臥室、廚房、陽臺、花房,一邊找一邊說:“不要在跟我鬧了,安安,快出來,點心硬了就不好吃了。”
整間房子走了一圈,他像是累極,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眼神卻靜靜的,挺直的背脊微微彎了彎,老態龍鍾一樣。他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把那盒一直捧在手裡的點心放在桌上,還在低聲喃喃,“不是要吃點心嗎?你這樣調皮吃不到會不高興的”
已是初秋,陽光卻還是那樣熱烈,從窗外射進來,照在那盒子上,像電影的慢動作一樣,光和影分散開來,從這頭遊走到那頭。那盒子本是墨綠色,描著幾道精細的龍紋,華麗的不像是食盒,倒像某樣藝術品,此時被陽光一照,那龍好像真的要飛下來一樣,滿眼都是燦金。
他又一次錯了。
他以為她終於原諒了他,再回來的路上還在想,明天要帶她回林家,跪在她父母面前認錯,讓他們把林思安放心的交給他。還要帶她回顧宅,和父親講明一切,讓他明白,刻在他生命力的女人必須是她,也只能是她。再來就是記者釋出會,他要在所有人面前說明真相,給她一個說法,她那麼小心眼,這件事不說清楚,肯定一輩子都恨著他。還要儘快再辦一場婚禮,那套婚紗她雖然喜歡,再穿卻還是有些不吉利,要抓緊時間再去換一套。她有小公主情結,精緻的蕾絲和刺繡是少不了的,做工一定要精良,樣花也要細細的挑好,再像上次似的中途改換可是不行的。她還喜歡珍珠,上次綴了一百二十八顆,還覺得不夠盡興。這次定要讓她開開心心,只要她穿得動,綴一千二百八十顆也是沒意見的
他的手伸進兜裡,掏出那枚戒指。
這是那天素雪上飛機之前遞給他的,他一直貼身帶著,本打算今天再重新給她戴上的。
陽光似乎更熱烈了些,正射在那枚戒指上,飛散出五彩的光。他坐在那裡,閉著眼,一動不動,像沒了呼吸一樣。
第二十七章
一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