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當今天下,除了南國,及那些未曾被中原正統大國放在眼裡的蠻夷小國,當世之中的諸侯國家,已再無不願臣服於北國稱霸的國家了。
南宮柳不愧為善謀之人,其人又最擅詭兵之道。
自宗國突圍之後,他竟然兵分兩路,從大軍中分出一小股軍力直攻燕而去條。
那一小股兵士,加上他沿途徵集的庶民乘夜連襲燕國兩城時,那浩浩蕩蕩的陣勢,跟連綿數十里的火龍,直讓燕國有大軍壓境之感。
而且南宮柳的兵士多采用夜攻晝伏的策略,這讓燕國在疑惑不解的同時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為安全起見,燕王速速傳令,讓護送公子坤夷回南國的十萬大軍中分出七萬,速速就近求急。
畢竟,比起公子坤夷而言,燕國本土的安危更為緊要。
誰知燕國大軍剛返,南宮柳的大軍便至。
只有三萬兵士護送的公子坤夷自然不是南宮柳的對手,不僅全軍覆沒,就連公子坤夷與燕國公主,也被流矢誤傷至死。
雖然傳言如此,但是公子坤夷與燕公主是真的被流矢誤傷而亡,或是被南宮柳命人射殺至死,便無從得知了。
待燕國知道中計之時,南宮柳已成功解了南國之危。
於南國之事上未曾謀得半分好處,反倒還反搭上一個公主的燕王氣急之下,轉而向北國示好。
自知北國稱霸在望的燕國,立時以附屬國自居,派出使臣前往北國,求司馬宣為其伸張正義。
燕國此時向北國求助,雖然其要求伸張正義之舉太過牽強,但是對司馬宣而言,卻無異於一個絕好的機會。
畢竟,北國此次若代燕國出頭,則意味著北國已經開始行使霸主的權利。
再則,南宮柳囚昔日天子於宗宮,並逼其禪位,此舉,不合天子之道,屬逆天之罪,不為當世禮教所容。
大殿中,眾臣言詞激烈,幾乎是一邊倒是主張出兵討伐南國。
殿外適逢經過的鐘無雙不由駐足,殿內言詞滔滔,直擊她的心底。
對南宮柳,便是鍾無雙還愛著他那會兒,都不及愛自己多。
因此,她可以為他去死,卻不願意活著留在他的身邊,跟眾多的婦人分享他。
又或是鍾無雙本就是個錙銖必較之人。逞論是之前愛著南宮柳時,還是現在愛著司馬宣時,如若他們不能對等付出,她必然會棄之如敝屣,誓不回頭。
是以,對南宮柳,鍾無雙心中既愛過,怨過,放棄過,卻獨獨不曾忘記過。
只是,世事難測。孰會料到,原本一心想要取她性命的司馬宣,竟然會為了她不顧性命!
孰又會料到,自己一心想要嫁的南宮柳,會舍她而就江山!
然而,時至今日,鍾無雙早已不再怨他。
不!確切地說,自她知道南宮柳放棄他是為了江山天下時,鍾無雙便已不再怨他。
畢竟,在男人們的眼裡,女人遠沒有江山天下重要,在鍾無雙看來,是一件值得原諒的事。
再後來,鍾無雙又認識了楚佩。
那是個為情所苦又執念頗深的婦人。
鍾無雙總覺得楚佩在某種程度上,與南宮柳頗有共同之處。那便是,兩人都同樣的執著如一。
司馬宣跟她,都是屬於那種分得乾脆,愛則徹底的完全佔有者。
這樣與鍾無雙跟司馬宣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明膽是兩個不可跨越的極端,但是,卻陰差陽錯地互相欣賞,互相憐惜。
是以,不管是為了司馬宣,還是為了楚佩,又或是為了自己,鍾無雙都覺得自己應該讓南宮柳完全地淡出自己的生命。
過去的南宮柳即便如血肉一樣生在她的心底,早已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鍾無雙也有把握,只要自己不去碰它,不去想它,待以時日,終有一天會溶入骨血,消於無形
但是現在,眼看著自己最親近的人,跟曾經最親近的人要沙場相見了,就如楚佩的死,讓鍾無雙怵目驚心。
那種才經歷過的痛,現在,要換上南宮柳了麼?
這突兀的感覺一浮上心頭,鍾無雙心中便是一抽,那種無法呼吸的痛,又沉沉逼來。讓她嗖然做了個決定。
那便是,不管如何,她再也不願體會一次那種錐心之痛了。
想到這裡,鍾無雙挺直了腰背,毫不猶豫地朝議事殿走去。
正在議事中的群臣,見到司馬宣突然將視線投向大殿入口,不由全部跟著引頸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