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我原本那麼清楚。
可是從甚麼時候開始,就忘了提醒自己,那些我被打動的事情其實都是利用與計謀。所有的一切開始混亂,我擔心他勝過擔心自己,為他上藥甚至忘了自己的傷口,只是瞧著他心中都覺得無限歡喜
無論他是瑾瑜還是曲徵,無論他害過我或是如現在一般待我那麼好。其實我早就有些預感,只是心裡無論如何都不想承認罷。
原來,我是喜歡曲徵了。
原來,命運兜兜轉轉造化弄人,情之一字,心不由己。
終究,是逃不過。
我縮回手,心中不知是歡喜還是忐忑,只怕被曲徵一眼瞧出了甚麼,便佯裝不舒服匆匆推門落跑。
不巧剛一出門,便撞見了這家舍的主人。山中人多淳樸,大娘姓王,很是熱心,因我三人住進來,她和女兒只能擠在自家的炕上。即使這般,王大娘仍是熱情的替我收拾了床鋪,還端了退燒的藥給我喝,熱氣騰騰的湯汁下肚,睡意一下子襲來,這兩天我也實在累得乏了,是以剛剛沾了枕頭便沉沉睡去,但卻夢見曲徵練了璞元真經提了把殺豬刀來追殺我,委實十分驚悚。
醒來已是傍晚,大約是湯藥效用絕佳,我出了一身汗,只覺神清氣爽,又不想去見曲徵,便索性去伙房幫大娘做晚膳。
大娘早年喪夫,一人獨自拉扯一雙兒女,十分不易。此時她兒子阿牛耕地還沒回來,女兒小娥去村頭賣手編竹筐了,今晚又多了三張口吃飯,她一人忙不過來。然伙房於我自然是再熟悉不過,是以幫著幫著,大娘便被我攆出了伙房,不過半個多時辰,晚膳已大功告成。
雜糧地瓜飯,玉米麵貼餅,冰糖蘿蔔羹,小雞燉蘑菇,清蒸南瓜,雞刨豆腐,粉蒸白肉不過皆用了普通的農家食材,然做法心思不同,是以就變得精緻誘人起來。
大娘目瞪口呆,隨即目光在我上三路下三路來回打量,笑容愈發顯得浪蕩,只問我芳名貴庚祖籍婚否有沒有興趣認識他家阿牛云云。
難得有人如此賞識,我心中得意,但憶及自己閨名造下的孽,只好掩面嬌笑:“呵呵呵呵人家、人家名叫小婉。”
話音剛落,我便被人從側面噴了一臉湯水,非弓擦著嘴咳嗽道:“百萬妹子,打誑語不是好習慣。”
我面無表情的滴著水:“不是公的,誰準你吃我做的飯了?”
非弓又喝了一口冰糖蘿蔔羹,哈哈一笑:“難得百萬你有此手藝,阿徵這廝倒是口福不淺,若我是他我亦不會嫌棄你閨名叫百萬的你說是不是百萬百萬?百萬!百萬你怎麼了百萬,百萬你怎麼不答我”
我默默的擰斷了一根筷子。
☆、21斷袖
當晚,非弓每樣菜都盛了一些,端到曲徵房裡去了。
於是用膳的只剩我與大娘等四人,令人驚奇的是,她對百萬這名字讚不絕口。
“名字這東西啊,就是圖個念想。像我家阿牛呀,意思就是跟牛一樣身強體健能幹活。”大娘笑呵呵的道:“百萬你這名字,喜慶得很。”
我嘴角抽了抽,慕秋大約搓破頭皮也想不到,她的品味與千里之外的山村大娘分外貼合,難道她們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念及慕秋,便忍不住想到桃源谷與御臨風,我的臉色沉了下來,既是危機已過,眼下還算安全,風花雪月暫且擱置一邊,我當先找曲徵弄清楚這些陰謀陽謀,才好早做打算。
“阿牛,給百萬姑娘夾菜啊。”
阿牛紅了臉,抖著筷子夾給我一塊雞肉,我回過神來,連忙呈上碗去接,心中有幾分尷尬,原來大娘真的打算讓我當她兒媳婦兒。她這兒子倒是意外的眉清目秀,然我已是有婚約之人,不由得心下恨恨:若是在數月之前,能嫁這般面目端正老實勤奮的小哥,我定是做夢都要笑醒的。
幫大娘洗過碗,我向她討了針線包,回房把當日那件衣服挑開,假經文泡爛了自是意料之中,然曲徵親手寫下的婚約夾在裡面,字卻也花了。我心頭鬱郁,只怕他知道了此事翻臉不認,那就大大的壞菜了。
當下夜深人靜,我決定去找曲徵研討桃源谷之事,邊走便琢磨該如何哄騙他再給我寫一張婚約。
院落很小,兩間屋子相距不過十幾步。我站在他門前,只見昏黃的燭光透過紙窗散落開來,隱隱有人說話的聲音,朦朦朧朧聽不真切。
這麼晚了會是誰?我心下好奇,便附了耳朵去聽。
“忍得住麼?”
“無妨。”
“那我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