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簾靜靜地盯著車內的人。半餉,他放下簾子,對陸離道:“把她送回去,山下自會有寒王府的人接應。”
“王子,您不跟夫人道別?”
沈衝咬緊牙關,閉上眼轉過身:“不用,帶她走。”
陸離唱諾,牽著馬慢慢朝山下走去。
沈衝仍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山風揚起腐爛的樹葉,撲向他佈滿疤痕的臉龐。物是人非,離開,是他最好的選擇。
睡夢中,江蘭覺得自己仍躺在山洞裡,火堆熊熊地燃燒著。沈衝坐在火堆旁,沉默地往火堆裡添著木柴,俊美剛毅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襯下變得無比柔和。四周很安靜,一隻小蟲啾啾地叫著。
“蘭蘭,醒醒,到家了。”
聽到有人叫,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鼻青臉腫的付寒君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我在哪?”她扶著腰,費力地坐起身。
馬車已開到寒王府門口,付寒君小心翼翼地將她扶下馬車:“到家了。”
剛才明明還和陸離呆在山裡,怎麼這回子就回了風業?綁匪呢?陸離呢?
想起綁匪說的,付寒君奪了他的妻子,江蘭忽然覺得丈夫的手冰涼刺骨。她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扶上了身旁的侍女:“好,進屋吧。對了碧瑩,叫江少爺到我屋裡來一趟。”
付寒君微微凝神,抬手摸了摸破裂的嘴角,沒有追上去。
女主人獲救,王府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可江蘭誰也不見,也不理人。一回屋,將丫鬟太醫都打發了出去,一個人呆坐在大堂。
不一會兒,江新就低著頭垂頭喪氣進了屋子。他依然穿著那件鮮紅的紗衣,右頰腫得老高。
見江蘭依在臥榻上,眼神恍惚,他低聲叫道:“姐姐。”
江蘭回過神,指著一旁的搓衣板:“跪下。”
江新聽話地在搓衣板上跪下:“姐姐,我沒用,打不過他。”
“不是沒用的事,”心中的疑問實在太多,身上又乏,江蘭實在沒有力氣發脾氣,她長吸一口氣,“缺德功夫是誰教你的,是不是付寒君?”
沒等江新回答,旁邊插過來一道聲音:“不是,本王怎會教他這種功夫?”
付寒君推開門,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江蘭急忙起身:“王爺。”
付寒君臉上塗滿了消腫的油,油光滑亮的。紅腫中透著青紫色的顏色,前所未有的狼狽。但他的眼光卻晶亮清冷,讓人不敢正視。
“逆徒,”他望向江新,“你驅屍的事我已聽說,說,你跟誰學的?”
江新抬頭,噘嘴道:“王爺的藏書庫裡有一本秘笈,我好奇,自己摸索便練了。”
付寒君猛地甩袖:“混賬,你可知修煉這種邪術,天長日久,輕者走火入魔,重者墮入魔道,不得輪迴。”
江新認錯倒也乾脆:“我錯,我不練了。”
付寒君面色稍緩:“知錯就好,起來吧。”
“哦。”江新正要起身。
江蘭冷冷道:“不許起來,跪好了。”
江新只好又老老實實跪下。
“蘭蘭。”付寒君似有責備之意。
江蘭道:“他是我弟弟,我最瞭解他不過。認錯認得如此乾脆,定是敷衍了事。褻瀆逝者,修練魔功,哪像個人?好好跪著反省反省。”說完,她也不再看付寒君,轉身進了內室。
見她如此,付寒君瞥了江新一眼,也進了內室,從身後將她緊緊擁住:“蘭蘭,你受驚了。這次真把為夫嚇壞了,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
江蘭掙開付寒君的擁抱,遊魂似的走到床邊坐下,低著頭一語不發。
那綁匪到底是不是沈衝?如果是,當初害他的就是付寒君。那麼,自己竟與殺害心上人的男人成了親。不僅如此,這個做她夫君的男人還殺了他的親弟弟。如果綁匪真是沈衝,那他現在人在何處?是不是又被付寒君害了?
太可怕了,她的血液和經脈中都湧起了一股刺骨的寒氣。她,很害怕,怕得快要哭出來。
付寒君呆了半天,坐到旁邊攬住了她僵硬的肩膀:“我知道你嚇壞了,對不起。綁你的人是蒙落商人,因夫人在風業病逝患了失心瘋。認為因我名字中的“寒”字,使他夫人染上傷寒病,遷怒於我,這才散盡家財買通僱人對你下手。幸虧我請幾個蒙落朋友幫忙,接近他將你騙了回來。但有一件事,蘭蘭必須原諒我。”
江蘭的心臟咯噔一跳,手腳瞬間冰涼。她摒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付寒君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