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3 / 4)

小說:風憲名臣傳 作者:月寒

但江蘊月把心裡的憋屈化成月夜狼嗷之後,反倒落了個滿心空蕩蕩,當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半宿不成眠。

時值盛夏,天悶熱,蟬噪盛,最後蘊月扛不住,抱著竹夫人一腳把豆子揣醒,讓他想法子給自己納涼。

豆子原本打呼嚕正打得風中凌亂,被一腳踢醒,正要跳起來罵人,看見是蘊月也忍了下來,聽見蘊月說要納涼,便問:“小爺你怎麼回事?這天氣要納涼?去哪不是一個鳥樣?不然你上屋頂去,高一點,有點風也未可知。”

去哪納涼不是重點,重點是江蘊月失眠,要找個新鮮玩意填補空虛,一聽豆子說上房揭瓦,也來了興致,拼命催促著。

豆子被纏得沒法,出去擔了一架梯子架在蘊月房門的遊廊前,連抱怨都懶得抱怨就又跑回去睡覺了,剩下蘊月陪孤月。

萬籟俱靜,橄欖似的月掛在中天,平添了心裡的寂寥。江蘊月不是個遲鈍的人,總也有些善感的心腸,眼下見了匍匐在腳邊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院子,心裡多少有那麼一點蒼涼。

雖然他一再提醒自己不需要想得太多,但現實每每逼得他疑問,老爹養他,是不是真的有那麼一點殘酷的意味?每思及此處,蘊月又自嘲,即便本心上有那麼一點不願意,也在面對老爹老頭時候,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又或者,時至今日,願意不願意顯得無力而不重要!只是面對波譎雲詭的時候,只要還有思想和意識,總有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的那點酸腐悲傷。

蘊月把自己丟在屋頂,九天之上,心裡有滄海橫流的問天之舉。

默然間,輕輕的腳步踏在瓦上,發出“咔塔”聲。

蘊月不用回頭,便知道,是阿繁。能這樣淘氣,又這樣輕柔腳步的,偌大院子,只有阿繁。

阿繁輕輕坐在蘊月身邊,卻是一言不發。

舉頭望月,低頭思鄉,奈何鄉關何處是?

蘊月喟嘆,語氣裡罕有的蕭瑟味道:“你會想你的親生爹孃麼?”

阿繁沒有說話,只伸出手來挽著蘊月的臂膀,頭靠在蘊月肩上,蘊月身子一僵,卻沒有推開。不一會阿繁夢囈般的聲音:“你房裡沒有人,門前又架著梯子,我便猜你在屋頂。”

“阿繁離家的前夜,迎華哥哥和阿繁也這樣坐在屋頂。”

“我也會想親生爹孃,他們只留了一個名字給我。”

阿繁說得絮絮叨叨,蘊月聽得沉默,心裡惻然,雖然兩人都不曾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但到底都是孤零零的荒涼。阿繁好歹還有個名字,自己才是真正的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清明裡就是想上注香,都不知道朝誰祝禱,又禱祝什麼。

“迎華哥哥吹得好簫,小時候在山間,阿孃常常抱著我聽哥哥吹簫,一聽就是一個下午、淚眼婆娑。每逢十月初六阿孃總要親手準備著兩份壽禮,卻總要擺到涼了才許人吃,那時候總不明白,問了阿爹阿孃他們也不說。後來稍長大一些,迎華哥哥才告訴我,阿爹阿孃還遺了一個哥哥在外面。”

“從小到大,我都以為我是阿爹阿孃親生的,我淘氣了他們也教訓我,我念書長進了他們也誇我。離家前我知道了身世,一下子覺得空落落的,雖然爹孃還是原先的爹孃,卻好似自己孤零零的”

“可也盼著要報答爹孃,便纏著迎華哥哥問我那遺在外面的哥哥是什麼樣的,心裡不免想阿爹阿孃這樣傷心,阿繁若是能幫阿爹阿孃的親生孩兒尋回來,解了他們的憂愁,也算報答了爹孃。”

“哥哥聽了也不說,只把我攜到屋頂,吹了半夜洞簫,末了才告訴我,阿爹阿孃養我不是圖報答。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條路要走,把路走好了,便是對父母的最好報答。”

“小賊,阿繁雖然不知道朝裡的事情,可我看出來了,你心裡不大樂意在朝裡待著,對不對?可連阿姆都知道,也常對我說,你也疼愛王爺和爺爺。所以阿繁想,你就是不樂意也會待著,對不對?”

蘊月語塞,末了語氣縹緲:“那你離家這許久,找著自己的路了麼?”

阿繁沉默了,好半天才答道:“出門以後也不知道的,初初在揚州、姑蘇,都很繁華富庶,可越繁華心裡越覺得孤單。後來在販夫走卒裡、往鄉野田埂上走,簡單也有些趣味。可日子久了,又開始掛念著爹孃迎華哥哥還有他們遺失的哥哥所以那時阿繁還是想找到哥哥,雖然我也沒有什麼好法子。後來下了決心,便按著爹孃以往提過的地方一處一處的走過去,杭州靈鷲寺、翠雍山、京城”

蘊月嘆氣,人海茫茫,連個人樣子都沒有,只憑著父母提過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