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一人,這是人人都知道的淺顯道理。太后如此說,明是故意刁難了。
薛凌雲微抬了頭瞥一眼太后,也不爭辯,仍柔聲道:“兒臣不會說話,都是兒臣不好,母后何必如此氣惱?今日是您兩位孫兒滿月,母后應該高興才是。”
第七十八章 莫辭勸盞酒
太后沉著一張臉,無人敢勸,唯有劉娉分花拂柳上前,抱著元伋勉強屈膝福道:“太后息怒,皇上息怒,嬪妾知足常樂,此生得以為皇上灑帚奉櫛,已是嬪妾祖輩意想不到的福氣,嬪妾萬萬不敢與寶婕妤娘娘爭奪昭儀之位。還望太后與皇上保重聖躬,千萬不要因為嬪妾失了和氣。”
她泫然欲泣,說的萬分懇切,元伋忽然又大聲哭鬧起來,不僅太后不忍,便連蕭琮也有動容之意。
太后抱過元伋,嘆息道:“不過一個昭儀的位份罷了,她為你生了兒子,子嗣乃國之根本啊,難道還不值麼”
皇后見她神色鬆動,賠笑著上前拍哄元伋並溫言勸解。
我注目劉娉,她生育之後略微有些豐腴,倒越發襯得唇紅齒白,膚色瑩然如玉。此刻微勾了頭,小鳥依人,楚楚可憐之姿比當日汪若琴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樂聲再起,在我耳中卻變了滋味,蕭琮早鬆開了我的手,擁在太后身側,與薛凌雲、劉娉一起鬨著元伋,恁的如一副閤家歡圖。
如今四下裡都摘的乾乾淨淨,唯有我好似始作俑者一般愣愣杵在當下。沒有人命我入座,也沒有人敢拉我一把。
眼眶中有霧氣若有似無的浮現,我拼命忍住。倏然,一隻小手握住了我冰涼的手指,是福康。
“寶母妃,寶母妃”
福康稚氣的聲音低低響起,我略偏了頭,觸到寧妃靜謐的眼神。福康拉了我入座,寧妃偏身道:“皇上向來粗心,約是見著元伋啼哭便忘了妹妹還站著,你不該計較這許多,自己入席便是了。”
我強笑稱是,寧妃又勸慰道:“婕妤雖然低於昭儀,但皇上寵愛勝於常人,也不必與她去爭那昭儀虛位。妹妹聽本宮一句勸,皇上始終是拗不過太后的,妹妹謹記修身養性才好。”
我低聲道:“嬪妾知道,娘娘費心了。”
我撿了最小的凍石蕉杯,熱熱的飲了一杯梅花酒。蕭琮約是記起我來,眼神在殿內梭巡,我望定他,舉了杯盈盈做遙遙相賀之態,他面上泛起喜色,許是見我若無其事,便以為我真的大而化之。
福康拉了我的衣襟,鬱郁道:“寶母妃,皇祖母對弟弟真好。”
我攬了她入懷:“弟弟太小,因此你皇祖母和皇父都疼他,福康小時候也是這樣的。”
福康推開我道:“寶母妃哄我呢,妹妹也小,怎的不見皇祖母疼她?”
玉真在乳孃懷裡睡得香甜,額髮烏黑絹絹,那樣可愛見憐。
樂聲迴旋中,陶才人嫋娜而出,衣衫輕薄,一圈細而華美的純金鍊系在腰間,進退之間金鍊上掛著的配飾相撞發出悅耳的金玉之聲,引人注目,越發顯出楊柳細腰不盈一握。
她跳的乃是一曲《凌波舞》,身姿柔軟端莊,於舞動間翩然欲飛。
一時舞罷,陶才人上前屈膝,皇后笑道:“陶才人舞姿超群,果然闔宮無人匹敵。”
太后素日並未留意過低等妃嬪,此時見皇后說起,也注目一陣,問道:“怎麼不是舞姬麼她姓陶?可是御史大夫陶謙的什麼人?”
裕妃掩口道:“不過是有福同姓罷了,她原先是掖庭的宮人。”
陶才人驀然臉上一紅,我知道太后素來最不喜歡的就是蕭琮封賞地位低微的女子,浣娘如是,雲意如是,裕妃抖出陶才人的老底來,只怕今日陶才人使盡渾身解數也未免能討到好。
皇后笑道:“陶才人雖然出身低微,但很是聰慧,又謙恭自守,兒臣看著還好。”
太后聞言“哦”了一聲,又看了幾眼躬身瑟縮的陶映柔,破天荒道:“難得是纖柔又不妖媚,可憐見的,賞一斛東珠吧。”
她從來不曾封賞位份低的妃嬪,陶才人一時竟怔住,和妃寧婉道:“這可是天大的恩典了,陶才人,你還不磕頭謝恩?”
陶映柔這才悟過來,伏地叩首不已。
劉娉笑道:“太后今日好興致,不如嬪妾也討個彩頭,為皇上太后鼓瑟一曲?”
蕭琮正飲著新晉的葡萄酒,此時笑道:“一個人鼓瑟有什麼意思?還要搭配些別的才好。”
他微一眨眼,道:“寶婕妤彈的一手好箜篌,不知道古琴如何?”
我見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