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出去,仍由她自己指揮若定。
略略一頓,我道:“這樣可不行,若是昭儀病了,皇上定然怪罪你們幾個女婢照顧不周,你們又不是宮裡的,到時連個說情的人也沒有”
盼秋慌了神,膝行幾步到近前:“求薇夫人救救奴婢!”
我低聲道:“我出不去,不能向皇上稟報,難道你們也出不去?昭儀既然不肯加衣,你們職責所在,自然是要如實向大理寺稟報的。這也要本夫人教你麼。”
盼秋面露難色,惶恐道:“珍昭儀娘娘適才說,若是有人嘴巴不嚴四處亂說,她必然會重重懲處,奴婢怕”
我拿起木案上的瓷水瓶,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含笑道:“昭儀不過是說的厲害罷了,未必會對你們不利。倘若她真的病了,便會連累四皇子失於照料,皇上龍顏大怒,到時候抄家滅族孰輕孰重,你們幾個倒是應該好好掂量掂量。”
盼秋略一思量,便叩頭道:“奴婢知道怎麼做了,多謝薇夫人指點!”
她旋身欲走,我喚住她道:“回來!”抹下手腕上唯一的玉鐲,遞給她道:“進來時身上只得這個鐲子,好在成色不錯,你先收著。”
盼秋推拒道:“奴婢有幸伺候薇夫人幾日,是奴婢天大的福氣,奴婢萬萬不敢收娘娘的東西!”
我看她言語間還算有進退,不像一般的庸碌之輩,便隔著木柵欄硬塞進她手裡道:“不是白賞給你的,你替我留心著那幾位貴人,若有需要什麼便通融些,另外慕容寶林受了風寒,你順便向上稟報一聲,雖然她不得寵,好歹也是嬪妃,告訴你的姐妹,不可讓人輕慢了她。”
盼秋道:“娘娘放心,奴婢省得!”
一夜無眠,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卻又在輾轉間似乎遭遇了紛至沓來的夢境,各色人等的面容在腦中飛快的穿梭,唯有蕭琮和玉真的容顏那麼清晰明定,像是我的避風之地,藏身之所。
天色大亮時,盼秋提著食盒開啟了囚室上的銅鎖。
我還窩在床榻上,炭盆裡不知什麼時候被女婢們加好了銀炭,室內好歹是暖的,被褥間淡淡的黴味卻讓我沒有胃口。
盼秋拿出食盒裡的飯菜道:“夫人多少用些。”
我看向她道:“昨夜昭儀的事,可曾稟報了?”
盼秋道:“奴婢報知許大人後,許大人不敢耽擱,連夜進宮稟報了。”
我起身披上大氅,“宮裡頭怎麼說?你們訊息活泛,想必是知道的。”
盼秋扶我道:“許大人回來並未說起。不過奴婢聽說皇后娘娘悲天憫人,懇請皇上不要再查此案,但皇上盛怒,在昨日娘娘們進來之時,已經命羽林軍將各位娘娘貼身的姑姑抓了起來。”
她有些猶豫,低聲道:“據說幾位姑姑先是比對字跡,再來被拷打的很厲害裴充衣身邊的合歡姑姑都昏死過去好幾次了,只不知道招沒招”
“什麼?”
我手中的粥碗歪斜,白色的稀粥在桌上蜿蜒。
第八十九章 芙蓉滴寒露
盼秋忙扶正了粥碗,跪下道:“是奴婢浮躁了,不該對娘娘說著些,娘娘千萬保重身子!”
我撫著胸口,定了定神:“起來回話。”又問:“皇上性格溫和,怎麼會不分青紅皂白拷打起宮人來了?”
盼秋躊躇道:“奴婢也不甚清楚,好似是陶才人說夫人您辜負皇上的榮寵,當眾自請進大理寺,是給皇上沒臉”她覷著我的臉色,生怕我動怒。
果然,劉娉雖然暫時收斂了鋒芒,她的爪牙卻依然鋒利。而我呢,口口聲聲與劉娉針鋒相對,其實已經落了下風。
交好的幾人除了寧妃和嶽才人,其餘都同我一道身陷囹圄。寧妃為了福康向來是明哲保身不肯多說半個字的,嶽才人身微言輕,況且不為蕭琮所喜,也未必能出上力。
蕭琮不動嬪妃,卻在奴婢身上撒氣,也不知道嫣尋與順茗合歡受了多少皮肉之苦?我長嘆一口氣,此時此景,才覺察到自己的無奈。平日只是順其自然見招拆招,真正遇到陷害與陰謀時,也只有靠著運氣與蕭琮的一點眷顧,自己能為自己和他人做的,當真少之又少。
“薇夫人,大理寺卿許大人請薇夫人到堂上一敘。”
打頭的囚室女婢進來傳話,盼秋忙道:“娘娘還沒用早膳呢!”那女婢斜睨盼秋一眼道:“娘娘現下不是正明宮的娘娘,而是大理寺的待罪之身。說句不好聽的,許大人要提人犯過堂問話,還得等人犯用過膳才行?”
盼秋雖然忌憚那女婢,卻也為我爭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