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不語,大概以為我不相信,賭氣道:“你若覺得我是為了邀功請賞故意把元倬抱來抱去,只管告發我就是。皇上也好,和妃也罷,要怎麼罰便罰,我也不怵!”
我醒過神,忙掩了她的口道:“我看你才是真糊塗了,這樣的事還大聲嚷,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剛才在殿上的機智伶俐丟去哪裡了?還是一碰上我就非得要炸了鍋才算完?”
媜兒掰開我的手正待說話,暖轎忽然一顛觸地,我和她都差點從軟墊上撲下去,媜兒的額頭更是撞在了暖轎頂子四周的橫槓上,立時就鼓了一個小包。
我見媜兒呼痛,氣不打一出來,掀開簾幔便喝問道:“你們是怎麼當差的?!”
事發突然,六個抬轎的內監早嚇的放下暖轎並排跪在雪地裡,一迭聲的稱罪,嫣尋唬的忙撲上來問:“娘娘磕著哪裡沒有?要不要緊?”
我沒理會,只怒道:“先前還說體諒你們辛勞,這會子倒上臉了!若轎子裡坐的是皇上,你們脖子上的東西只怕也不想要了!”
李順見我動怒,又瞥見媜兒額頭紅腫,也嚇得不輕,趕忙著下死勁踢了其中一個內監幾腳道:“混賬東西,平地裡走著也打趔趄,當差當成狗腦子,真個不要命了!”
那內監也不敢躲,只慌亂回道:“奴才被風雪迷了眼,一腳踩岔了,求薇夫人裴充衣饒奴才一條狗命!”
李順嗐氣道:“傷了兩位貴人還有什麼可說?擎等著領好兒吧!”
周遭寧靜,都等著我發落。我見幾人誠惶誠恐,兼之雪地奇冷,眾人趴在地上都瑟瑟發抖,心中略有不忍,但傷的是媜兒,她頭一遭和我這麼親近,眼看著說的入巷,卻遇見這麼個無妄之災,我總不能因著一味不忍便委屈她。
正猶豫之際,媜兒道:“算了,多大點事,也值得喊打喊殺的。”她摸了摸額頭,淡淡笑道:“就當是姐姐給我開門紅,讓我以後也跟姐姐一樣,成為皇上眼前炙手可熱的大紅人。”
我放下簾幔扭了頭看她,她笑容恬淡,雲淡風輕的樣子並不像在說反話。
身後響起一陣清晰的腳步聲,顯是有人由遠而近,嫣尋早早道:“崔太醫。”
崔鈺的口氣似笑非笑:“原來是陳姑姑,那轎內定是薇夫人無疑了。怎麼,薇夫人喜歡在路上賞雪景?”
我在轎內笑道:“崔太醫可是因為那本《青囊書》與我生氣呢?話語裡好大一股子辛辣味道。”
崔鈺繞步到轎前,隔著簾幔道:“薇夫人好興致。”
我道:“坐久了晃的難受,便讓他們停一停。崔太醫可是剛從建始殿回來?元倬怎麼說?”
崔鈺道:“夫人聰穎,微臣剛替三皇子診過,除了氣息略微浮躁之外,並無大礙。”
我不覺放下心來,連媜兒也長吁一口氣,輕聲道:“我只擔心適才在路上讓他受了寒,若是無礙最好,不然當真是我的過錯。”
我從未與她如此親近,彼時見她真情流露,也覺得心中藹然,又瞥見她額上紅腫,有心要顯示一下做姐姐的關切,便渾然忘了別的,微撩了簾幔對外道:“崔太醫,裴充衣適才撞到了頭,腫了好大一塊。你略走近些看看礙不礙事。”
媜兒還要推託,崔鈺已經領命走近了些,從簾幔的空隙處望出去,他清俊的容貌在雪色中越發冷清疏離。
媜兒也瞥見他,忽然便怔住了。
我在驀然間醒悟,濃濃的悔意席捲而來。崔鈺長得酷似雙成,而雙成又是媜兒的死穴所在,我居然忘了這一層!曾經朝思暮想的人猛然出現在眼前,不知道媜兒心裡波瀾湧動成什麼樣子!
果然,媜兒啞聲道:“這位太醫看著眼生,未請教素日是在何處供奉?”
崔鈺不遠不近站著看她的傷勢,淡聲道:“微臣任職太醫監,往日專門伺候薇夫人龍胎。”
媜兒眼角挑了我一眼,我岔在中間,說話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便聽崔鈺道了聲得罪,“裴充衣傷勢無礙,不過是碰了一下,待微臣回去開些外敷的花油送去飛寰殿,約莫三五日就看不出痕跡了。”
我道:“如此便好。”
媜兒倏忽捂著額頭道:“果真無礙?為何我頭暈的厲害?”
我唬了一跳,忙問:“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兒覺得暈?”
媜兒弱不勝衣道:“嗯,天旋地轉的,難受得很。”
崔鈺也有些不防道:“微臣適才不便,也沒替充衣仔細診,若是頭暈目眩,只怕震了腦子,倒是要躺下來好好看看才是!”
我聞言忙吩咐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