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餘人等面上皆是一凜,這才記起滿頭珠翠與首飾在這樣的場合是多麼的格格不入。
和妃素日裝扮大氣沉穩,也沒什麼不妥。裕妃卻喜歡花枝招展,想必也是聞訊匆匆趕來,一支粉色絹花尤其扎眼。此時雖也為了皇子夭折啼哭,終究顯得有些虛情假意。
她性子好強,見蕭琮隨口贊這麼一句,便低聲道:“妹妹真是操碎了心,又要替皇上取神丹,又要顧著怎麼打扮合適,真是”
蕭琮冷哼一聲,裕妃犟著脖子還要說,我柔聲道:“皇上才真是操碎了心,嬪妾只恨不能為皇上和太皇太后分擔萬一,想必姐姐心裡也定是這樣想的。”
和妃解圍道:“現下怎麼打扮有什麼要緊?等太醫出來問明瞭四皇子過世的緣由才是正理。”
崔鈺最大的優點就是鎮定,即使看到我歪跪在地上,滿地骨碌碌的梨子,他連眼角也不會眨一下,“是天花。”
剎那間一陣騷動,簇擁在殿中的妃嬪和宮人都顯出幾分惶恐瑟縮。
蕭琮聞言驚道:“診實了?”
崔鈺有些不悅,似乎蕭琮不應當多問這一句,“若無十分把握,臣決計不敢說。”
太后的額角有薄薄的汗水滲出,她喃喃道:“不,不會是天花,他的福澤這樣厚,不可能得天花!”
她的指尖倏然指向我,“是你,是你這賤人剋死元伋!不是天花,就是你!”
我趴伏在地,嚶嚶啜泣,既不反駁太后,也不為自己辯解。越是這樣的時候,我多顯出一分柔弱,蕭琮對我的偏向也就會增加一分。
蕭琮沉聲道:“母后,崔太醫的醫術您還信不過嗎?即便你不喜歡奉薇夫人,也無需這樣斥責她吧!”
他不再理會太后的責難,一手扶我,“你手上有傷,起來。”
我順勢起身,揚起淚痕斑斑的臉龐:“皇上不必顧惜嬪妾,先問問崔太醫怎樣處理才是。宮中人口眾多,天花傳染又極快,若不加以抑制必會釀成大禍!”
蕭琮溫柔道:“你放心,朕知道。”
天花傳染非同小可,崔鈺奏請長信宮眾人暫時不得離開宮門,並立即將元伋安葬、焚燒隨身物品,宮中派發藥物熬煮艾葉等等,期望以此能夠遏制住宮中諸人的恐懼與慌亂。
在崔鈺的建議下,眾妃嬪魚貫而出,太后傷慟,蕭琮陪著她安撫不迭,宮內復又哭聲震天。
妃嬪們出來的腳步迅疾而又紛沓,想必聽見“天花”二字就嚇破膽的人也不在少數,長信宮,只怕要清淨一段時間了。
回宮途中,我與寧妃一前一後坐著肩輦,雲意跟嶽才人都是小小一乘軟轎在左右。
寧妃道:“這真是禍從天降,妹妹不過奉旨去請安,也能遇上這樣的事情。”
我嘆息道:“我受點氣又算什麼?可憐那孩子,金尊玉貴的養著,輕易還見不得,居然得了天花。”
寧妃也一陣嘆氣,雲意道:“妹妹這陣子守著月華夫人還不知道,四皇子約莫早有些症狀了,前兩日嬪妾還聽內監說四皇子身上有小疹子,密密麻麻的,聽得起雞皮疙瘩。”
嶽才人介面道:“沈芳儀說的嬪妾也聽到一些,但長信宮說是乳母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致使四皇子有些無關痛癢的反應,誰也想不到會是天花啊!”
我下意識沉聲道:“大道上人來人往的,放仔細了,別胡說。”
話雖如此,我自己卻陷入沉思:太后何等仔細的人,怎麼會不讓太醫好好診治?若是發現得早,能挽回元伋的一條命也說不定!除非,除非發現的時候元伋已經病入膏肓,與其讓太醫診治到最後還是一死,不如放手一搏,用這孩子的命作為武器!
屬相相剋,在信奉鬼神風水的東秦是多麼大的罪過?可是她怎麼會想得到,我之所以又一次在懵懂中僥倖,全是因為,她的兒子、當今帝王是根本不相信這些的人啊!
我撫上胸口,想明白了這一層,才覺得心跳是多麼快,好像一面被急速擂打的鼓,千軍萬馬從上面踏過。
元伋因為是得天花死的,雖是秋季,卻並未停靈太久。靈符應聖院日夜誦經,又打蘸超度七八日,這才逐漸消停下來。
我手上傷口已然結疤,雖然依舊疼痛,但已經可以靈活動作。
殿中各處又灸燒起艾葉來,煙霧繚繞。儘管他們已經盡力注意,仍舊有些微微的嗆。
我坐在梳妝檯前,錦心摘下我的明月耳璫,嫣尋取下我的髮簪,一頭長而直的黑髮如瀑布般蜿蜒而下。
嫣尋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