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朝我的口齒間撲去,我卻不能說出口。
今天正是元澈封王的日子,群臣齊聚,太后的鑾駕也在宣政殿,如果我告訴了元澈,稚子護母,他必定不能忍住質詢的心。到時在大殿上與太后頂撞,蕭琮的一番苦心就全都白費了!
我不能,現在還不是時候!
“母妃,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訴我啊!”元澈的聲音那樣急促,將我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我靜了靜心,平靜道:“元澈,如果母妃告訴了你,你會怎麼做?”
元澈咬牙道:“我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我問:“怎麼殺?”,我拎起他佩戴的西域匕首,“用這個嗎?你的力氣有多大,你確定可以一刀斃命?還是說你確定可以有機會刺下那一刀?退一萬步說,你殺了他,殺人償命,你怎麼辦?母妃怎麼辦?通通為那個人殉葬嗎?”
元澈眉頭蹙起,眼淚大滴大滴湧出來,他是個聰明孩子,不會不懂得魯莽行事的後果。
我撫著他的頭道:“你母親的仇一定要報,只不是現在。你父皇今日封你為王,不日咱們母子便要離開京城去你的封地,等你長大了,兵強馬壯,不再被人魚肉,到那時母妃自然會告訴你一切真相。”
元澈仰起頭,淚痕滿面,“母妃,你是要孩兒忍耐到那時嗎?”
我點了點頭,抹去他臉上的淚,“時勢艱辛,母妃忍了這麼些年,你父皇也是。你讀了那麼多書,臥薪嚐膽四個字總是懂的。”
元澈怔怔的,恰巧蕭琮派人來催,他深深吸一口氣,迅疾站起身,理平了衣袍上的褶皺,又正一正玉冠,伸出手給我;,鄭重道:“母妃,咱們走吧!”
第二十八章 脈脈一水盈
在朝臣心照不宣的賀聲中,元倬封了西京王,元澈是昌德王,元晟封為陳留王。
三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就這樣賞了封地,世襲罔替。
陶映柔的眼圈紅腫,想是狠狠哭過,我心中襲來一種莫名的快意,有意到她面前道:“妹妹眼圈怎麼這樣紅腫?妹妹家世低微,又出身賤籍,如今天恩浩蕩,讓元晟和元倬元澈一般封了王,這是你陶家幾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換做是別人,笑都來不及,你還哭?莫非是嫌陳留王這個頭銜還不夠大?”
宣政殿廊下並無旁人,威武的護軍都在十步之外的距離,正殿中賀聲四起,紛紛攘攘的讓人忽略了在外等候的妃嬪。
陶美人仰起臉,冷冷一笑,“嬪妾家世卑微,但陳留王卻是嬪妾與皇上的骨血,娘娘身份再尊貴,終究也不是昌德王親生母親。”
我並不生氣,蕭琮和元澈對我那樣好,此時此刻,我有什麼必要為這種挑釁生氣?
“是不是親生母親有那麼重要嗎?”我居高臨下望著陶映柔,“孩子封了王爵,母妃就跟著去封地,元倬因為殘疾留在京中,和妃自然也留在宮裡陪伴聖駕。至於你我,不都得離開西京城嗎?”
“嬪妾不明白。”她低低道,“哪有娘娘這樣的母親,巴巴的在皇上面前求著要未成年的孩子出宮,還牽連上別的皇子。娘娘就不擔心,皇子們均各年幼,離了皇上和皇城,他們會變得怎樣?”
我淡淡的笑:“龍生九子,孩子的秉性是天註定的,該是怎麼樣便是怎麼樣。況且即便今時今日不去封地,滿了十二歲還不是同樣要出宮另擇王府?”
陶美人還要說什麼,眼見和妃走過來,便紅了眼眶道:“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封起藩王來了,娘娘還能留在宮中照顧西京王,嬪妾就就”
和妃勸慰她道:“你想開些,皇上這樣做,肯定是對兩位小王寄予厚望。若都像元倬這般留在京中掛個虛名,如何能成就一番事業?塞翁失馬,又焉知非福呢?”
她語氣極和藹,猶似春風拂面,陶美人漸漸收了哽咽之意,我與和妃相視而笑,和妃道:“妹妹倒是心胸開闊,一點兒也不似愁緒纏身。”
我笑道:“愁也是一日,笑也是一日。皇上下旨封王是天大的恩典,若是愁緒纏身,倒似嬪妾不知好歹了。”
陶美人看著我,良久淺淺一笑,鬢邊一隻金步搖微微顫動,“娘娘這話說的很對,嬪妾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說什麼都是對的,咱們遵循便是。”
我注目遙遙參差的正明宮,環繞的飛簷轉閣,鱗次櫛比;殿前的龍尾道,階梯麟麟。這是我曾經的家,我和夫君、孩子的家,而在不久的將來,我即將離開,帶著我孩子,隱藏起旺盛的慾望和希冀,蟄伏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最好的時機。
臨出宮前一天,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