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我去紫宸殿問話。
她宮裡現時是一刻也離不得太醫,藥味瀰漫,娟姝曼姝的眼圈也從來就沒消過腫。
我一眼瞥見太后也在,心裡便有些不自在,勉強行了參見之禮。
“妹妹快坐,坐!”皇后見了我,雖是竭力招呼,卻愈發顯出力有不逮之態,我扶了她的手腕,順勢坐在床邊的軟椅上。
太后坐在紫檀座上,離皇后那樣遠,像是害怕所謂的癆病會飛到她身上。
她微笑對我道:“如今元澈封了王,你可是要跟著他去封地享福了。”
我少不得做出恭謙之態,蹙了眉道:“享福不敢說,只是以後教導他更吃力些,太后娘娘也知道,小孩子總是怕父親一些的,如今皇上讓我們母子出宮,只怕元澈更加胡天胡地了。”
太后想是怕我賴著不走,撇嘴道:“難不成在宮裡養著就能轉了胡天胡地的性子?依哀家看,他那日衝撞皇后就已經顯出了本性,想來以後也未必成器。皇恩浩蕩,既封了王,便爽利的出去,說不定在封地還能有一番作為。”
我笑得恬淡,“是,想必皇上也是這個意思。”
皇后平緩了喘息,斜倚在鳳尾大床的鑲金欄柱上,拉了我一隻手道:“妹妹,本宮並未怪過元澈,相反,正因本宮造下了口孽,才讓他為了生母的事痛苦。一切都是本宮的錯,妹妹,他還那樣小,你要用心去教他,萬萬不可讓他墮入自怨自艾的漩渦”
她的手掌在被窩裡捂了半日還是那樣冰涼,我心中一凜,忙點頭答應,“娘娘放心,嬪妾自當盡力。其實娘娘也勿需自責,月華夫人的事,早也罷晚也罷,終歸是要讓元澈知道的。”
我瞥一眼太后,有意道:“正如太后娘娘所講,既是事實,便無所謂說與不說,元澈早些知道,也省得長大之後嬪妾多費口舌。”
太后哼一聲,慵懶道:“你倒是學乖了。實話告訴你,哀家要不是知道皇上下得這等狠心,早替皇上處置了那逆子!如今他倒是因禍得福,蜀郡富庶,又離西京不遠,皇上終究還是偏向你奉薇夫人的。”
我晦暗了臉色:“太后這樣說,嬪妾可是不敢當。西京王留駐京城,陳留王得封趙郡,這兩處還比不得山高水遠的蜀郡麼?若是細論起來,只怕元澈得的封賞還是最次的呢。”
太后眼裡有壓抑不住的快意,蕭琮雖然封了蜀郡給元澈,但蜀道難行,又時有瘴疫,遠不如京中熱鬧富庶,趙郡四通八達。在外人眼裡,蕭琮如此厚此薄彼,厭棄元澈之意昭然若揭,便連太后等人也無半分異議,只差拍手稱快。
皇后低低道:“皇上原本不是這樣無情的,想是為了媜兒傷透了心。妹妹,你別怪他。”
他這樣處心積慮的保護我們母子,我怎麼會怪他?
礙著太后在眼前,我也不便對皇后說實話,只做出鬱鬱寡歡的樣子,應付著說幾句話。
太后終於耐不住紫宸殿內的藥味,儀態端方的去了,臨行留下玉竹,美其名曰伺候皇后和我,實際上誰都知道她的用意。
皇后眼波流轉,並不在意杵在床邊的玉竹,“妹妹,本宮怕是不中用了,等你和元澈回來,還不知道能不能見著本宮”
我掩住她的口,“娘娘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皇上說了,特許嬪妾母子兩年進京一次,那時娘娘早好了!只要嬪妾進宮,就一定帶著元澈來看望娘娘。”
皇后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但願如你所言。”
她咳嗽兩聲,似乎又想起什麼,“妹妹,你此去蜀郡,路上幫本宮多多留心。若有能打聽到行雨的下落,一定要告知本宮!”
我蹙眉道:“薛小姐還沒找到?”
“這妮子幼時跟家裡的護院學過一點皮毛,腿腳靈便,兼之頭腦靈活,也不知道此時跑到哪裡去了”皇后嘆息道:“父親擔心薛家的清譽有損,成日家怒火三丈。唉,別的不說,本宮只怕她受人誘哄欺騙”
她又止不住的咳嗽起來,這一次咳的挖心掏肺,臉都漲成了豬肝色。玉竹唬的朝後退了幾步,直退到寢殿門口,連聲的叫人傳太醫。
皇后趁這個機會,忽然止了咳嗽,低聲而又迅疾道:“若是我不在了,求你你替我保住元倬,無論如何替我保住他!”
我不意她咳嗽是裝出來的,一時怔住,皇后看著我的眼睛,低低道:“他不是殘疾,他會說話。”
我根本來不及多問一句,玉竹已經旋身進來,皇后繼續趴伏在床榻上放聲大咳,太醫也提著藥箱戰戰兢兢跟進來。
我慢慢起身,揣著滿腹的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