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法乃是違逆天命,若是造化大,自然母子平安,若是微臣也不知道大人與孩子能保得住誰,又保得住保不住”
蕭琮倒吸一口氣,看看我,又看看我凸起的肚子,滿臉不忍之色。我腹內酸脹越來越烈,但見他兩難的樣子,強忍著道:“總要試一試的,帝裔為尊,嬪妾不要緊。”
雲意忍不住哭道:“妹妹可是糊塗了?崔太醫都說沒有把握,胡亂試了萬一有個好歹怎麼辦?”
蕭琮狠狠瞪我一眼,緊緊捏住我的手道:“芳儀說的是,你混說什麼!只要你在,要孩子多少不得?”
似乎下定了決心,蕭琮扭頭對崔鈺說:“朕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務必使得寶婕妤平平安安!”
崔鈺淡漠回道:“這個好辦,只要娘娘每日服藥抵禦著腹內的屍氣,到了陣痛那天產下死嬰便可。雖然元氣受損在所難免,性命總是無虞。”
四下死寂,我周身冰涼。
都說孩子是母親的寶貝,是女人心臟最柔軟的地方。懷胎十月,多少母親忍受著各種苦難為的就是最後能夠順利分娩,為的就是能夠讓腹內這一團小小軟軟的心頭肉得見光明,為什麼別人都可以?偏偏我就不可以?
殿外忽然間人聲喧譁起來,須臾,康延年帶了一個宮人進來回話,蕭琮見我泣不成聲,又為外間嘈雜煩躁,加之酒意尚未全然褪去,立時抓起成窯五彩茶盅便擲在地上:“眼睛瞎了?拖出去砍了!”
那宮人抖擻著回道:“皇上!皇上!奴婢是來給皇上報喜的啊皇上!”
我聽著聲音耳熟,雲意附耳低語道:“是劉娉身邊的佩鴛。”
蕭琮一頓:“說!”
佩鴛高聲道:“奴婢給皇上報喜,珍淑媛為皇上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劉娉生了?
我與雲意互看一眼,彼此苦笑。這樣狠毒的女人,害死了韓昭儀,害死了浣娘,害死了棠璃,可能還有更多我不知道的人被她害死!然而她,居然平安誕下了孩子,還是皇家最重視的男丁!我呢,我何曾害過人?便連郭鳶也是忍無可忍之下才順水推舟讓她死的,這樣老天便不能容我?這樣便要我用孩子作為代價?為何害人者反而順風順水?為何被害者處處避讓反而無處可退?
蕭琮還是歡喜的,一掃適才的頹色對我道:“婉卿你聽見了?朕又有兒子了!這才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且放寬心,不要傷神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的孩子保不住,劉娉的孩子卻平安落地,東秦皇室依然喜氣洋洋,並不會因為我腹內孩子能否降生有所影響。
佩鴛道:“娘娘酉時二刻開始發作,皇上正宴請群臣,奴婢們不敢驚擾。小皇子是戌時初刻生下的,母子平安!這會兒太后娘娘已經在樂成殿了,特吩咐奴婢來請皇上。”
蕭琮正是喜上眉梢的時候,驀一轉頭見我神色黯淡,又斂了容色道:“朕自有計較,你且回去。”又對康延年說:“你去樂成殿服侍太后,該怎麼說你自然知道,該賞珍淑媛什麼只管重重的賞。朕稍後就來。”
康延年應了喏,退出大殿時飛快的瞥了我一眼,神色裡蘊含的憐憫讓我止不住的心酸落淚。
蕭琮又極力安撫我一陣,終究架不住樂成殿的人三催四請,猶豫再三之後對我道:“朕且去樂成殿走一趟,看過孩子便過來。”
我強撐著半支起身子道:“您快去吧,珍淑媛剛生了皇子,您還在嬪妾這裡待著,讓淑媛心裡怎麼想呢?嬪妾雖然是沒福氣的,總不能連帶著珍淑媛也心裡難過。況且嬪妾這事也不急於一時,有崔太醫和沈芳儀在,您只管放心去。”
蕭琮輕嘆一聲,扶了我的肩微微用力,似乎想將周身力量灌注給我,我淡淡笑著望向他,視線所及之處卻禁不住漸漸模糊。
暖閣的床榻上浮鏤著色色人物花鳥的圖案,是雙宿雙棲的鴛鴦和夜鶯,錯金圖樣也漫漫的精雕細琢著並蒂蓮花和多子石榴,柔情繾綣,情思邈邈,原本是多麼的和諧美滿。
雲意的手滑滑膩膩,想是被汗水溼透。
她為我擦拭淚痕道:“妹妹,你要想開些,孩子還會有的,咱們留得青山在。”
我握住她溫潤的手,心裡似有所依附。拼盡全身力氣對崔鈺道:“崔太醫,現在皇上已經走了,你務必對我說實話。我的胎像究竟是怎麼個症狀?到底救得救不得?”
第六十一章 縱得他年為此去
崔鈺正收拾著藥箱準備告退,不防我問出這樣的話來。略略怔了怔道:“微臣先前已經說過了,娘娘體質特殊不宜受